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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我師父要見你。”四大護衛辦事向來都無需通報,甄艾從外頭進來時,墨冰和完顏瑾幾人的談話也因此而被打斷了,甄艾的目光輕輕從朔風身邊劃過,不留半點眷戀,可周圍的人卻依舊能從中感受到一些與眾不同的氣息。


    墨冰挑眉,戲謔的看了朔風一眼。方才他們聊天的內容有些嚴肅,氣憤也顯得低沉,甄艾進來之後才有所緩和。


    完顏瑾聞言點點頭,迴道:“雲跡大師雖然說是住在本王府裏,可事實上卻極少在王府。讓他進來吧,不必避諱。”完顏瑾對雲跡大師始終有一些尊敬,哪怕和蕭子陌關係緊張,甚至一度惡化。但是雲跡大師是雲跡大師,蕭子陌是蕭子陌,就像完顏瑾不會因為雲跡大師而原諒蕭子陌一樣,他也不會因為蕭子陌而和雲跡大師產生隔閡。


    完顏瑾的話一說出口,雲跡大師便從屋外進來,將腰間的藥葫蘆往桌子上一放,便坐在完顏瑾左側的位置上,大口大口的喝著水。


    甄艾臉上皆是嫌棄,卻又口嫌體正直的給雲跡大師順順背,讓他不會因為喝得太猛而嗆到,嘴裏還一邊說道:“師父,你是多久沒喝水了?至於喝得這麽猛嗎?”忽而又感覺問道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甄艾湊近一點嗅了羞,臉上依舊是一副嫌棄的表情,說道:“這都是什麽味道啊?”


    墨冰幾乎看呆了,他才剛認識雲跡大師不久。那日接他來王府的時候見過了百姓對他的仰慕和愛戴,也見過了他的那時老氣橫秋一臉正派的樣子,在所有人麵前雲跡大師都有一種聖人的感覺。所以見到這樣大大咧咧,不顧形象的江湖大盜模樣的雲跡大師,他可算是開了眼界了,也不怪甄艾那滿臉的丟大發的表情。


    雲跡大師喝飽了水總算把那水壺放下,見到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似乎才開始擔憂起自己的形象敗壞了。尷尬的笑了幾聲,說道:“瞧這丫頭說的,師父我一個天天泡在藥爐子的人身上還能有什麽味道?這是剛剛煉製的一種藥物,我是試試藥性如何,看這樣子還是挺不錯的。”


    聞言,甄艾的雙眸似乎冒著綠光,肆無忌憚的在自己家師父身上打量著,之後很狗腿的說道:“師父,到時候給我也瞧瞧唄!”雲跡大師已經很久沒有再煉藥了,甄艾想想就覺得興奮。


    雲跡大師一手推開甄艾笑嘻嘻的臉,說道:“正事要緊!待會兒再和你說啊!”


    甄艾立即點頭,乖乖的站到一邊去。


    “雲跡大師,在王府過得還好嗎?”完顏瑾客氣的笑了笑,語氣清淡卻能聽出少有的熱情。


    雲跡大師連忙點頭,和他終日在外頭漂泊,有上頓沒下頓的,王府的待遇自然是好的。


    “瑾王爺,咱們也是認識了多年的朋友了,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我今日來見你,是有要事相告。還希望各位能配合一下,給我一些時間。”雲跡大師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了。


    完顏瑾沒有說什麽,隻是看著墨冰他們,墨冰和朔風等人沒有任何異議,便和甄艾一同出去了。


    直到人都走了以後,雲跡大師才將藏在懷中多日的那個龍魚玉佩掏出來。他拿出來的時候,完顏瑾的眼中很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雲跡大師拎著上頭的掛繩懸空掛著,陽光從窗口斜照進來時有一縷被那全體通透的玉佩折射開去,發出刺眼絢麗的光芒。


    “瑾王爺,這塊玉佩我想你應該十分眼熟吧?”雲跡大師問道。


    完顏瑾的目光都鎖在那塊玉佩上,那塊玉佩跟了他這麽久他卻一直都不知道它原來就是煉獄城城主一直要找尋的那塊玉。那塊玉被雕刻成了一件栩栩如生的龍魚玉佩,戴在身上人們隻覺得那玉晶瑩剔透,定是上好的玉,都不會想到這會是三大聖器之一。一開始的時候他也隻是推測,到了後來終於確認了,這塊玉卻已經不見了,他想要找都無處可尋。更是沒想到會落到雲跡大師的手上。


    “戴過這塊玉的人我就隻見過兩個,一個是當時的三大聖女,顧九思。另一個便是瑾王爺你了。當時顧九思將玉佩弄丟了一段日子,這天下便開始瓜分為三大勢力,漠煙國的地位岌岌可危,漸而陸續丟失了另外兩件聖器。顧九思費盡所有心裏奪迴這塊玉,隻是直至她死了以後也沒有人知道這塊玉佩被藏在哪兒。”


    “這玉的靈性在於它本身,若是落到了一個它選任的主子身上,方可保得天下太平。可若是這玉有異動,這天下便也會因此而發生異動。”雲跡大師麵色嚴肅,他剛剛試了藥,喉嚨處於一種饑渴的狀態,一口氣說太多話他又覺得幹涸,便又抄起桌上的水壺,咕嚕咕嚕的開始往嘴裏頭灌水。


    完顏瑾顯然不信,他拿過玉佩,手輕輕的滑過玉佩的每一處,雖然玉佩冰涼刺骨,但他拿在手上卻十分舒適。那玉佩上頭的每一條紋路他都如此之熟悉,有些棱角因為他經常玩弄,漸漸變得圓滑,更是襯得圓潤無比。


    “這玉就算在有靈性,也不該選到本王。”落到誰的身上不是一樣,為何偏偏說他是那玉選擇的人。在他眼裏,這玉的主子從來就不是他。


    雲跡大師搖搖頭,說道:“瑾王爺,你這玉丟了多久?汴京這雪下了多久?天現異常必有動亂,汴京四月飛雪,並非你所認為的那麽簡單。這天下勢必要再發生一次轉折。”雲跡大師感慨一番,他是見過漠煙國如何漸漸衰落的人,卻是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會見到這天下再次發生動亂。隻是,這動亂是好還是壞,卻不是他多能決定的。


    完顏瑾的心中略有異動,倒不是因為雲跡大師幾句話而下了判斷,而是忽而想起蓼花的話。


    蓼花說她等了這麽多年,她總算是等到了這個時候。他最初以為她在等涼辰月的出現,可誰又能預料到一定能等到這個人呢。那到底是什麽讓她這麽確定?她見到他之後便將玉佩的由來和涼辰月的身世都和他說了,如果他是南黎川,他絕對不會讓他知道涼辰月的身份,可是偏偏南黎川就是讓他聽完了蓼花想告訴他的一切才出來阻止。南黎川的異同,蓼花說的那些話嗎,還有今日雲跡大師告訴他的一切,讓他不得不懷疑,這些人似乎一個個的都想要他去做些什麽。


    “這玉佩你是從哪兒弄來的?”完顏瑾問道,他的玉佩不見了一些時間,之前他曾經懷疑過是慕傾城拿走的,可是蕭子陌和南黎川之間似乎早就有了關聯,要是蕭子陌拿到玉佩,南黎川自然也會拿到,所以他就將慕傾城排除掉了。他一直都在找這塊玉佩,但卻毫無頭緒,所以今日從雲跡大師這兒看到這個玉佩他曾一度的以為這會不會是假的。


    雲跡大師說起這件事情不禁歎了一口氣,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會這麽剛好的讓他見到那塊玉佩,也幸好如此,或許事情才不會太糟糕。


    完顏瑾聽完他說的話之後整個人都震驚了,甚至有那麽一刻他的腦子嗡嗡響,有些畫麵似乎不合時宜的在他的腦海中調換。他不僅想起一副場景,在一片白茫茫的地麵上躺著一個女子,她渾身上下都是血,剩下的雪地因為她的血暈染成了一片,如此的絢麗宛若一株株曼珠沙華,又如此的血腥,令他刺痛了雙眼。


    那人身子小小的,無助的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她微眯的墨黑眸子無神而空洞,似是對這個世界再無半分留戀,蒼白的唇瓣被血染上殷紅,在那一刻勾起一道或深或淺的弧度,明明是那麽的美豔,卻又是那麽的悲戚。


    每每想到這樣的一副畫麵,他就十分難受。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讓這些事情發生,所以他每次才能狠下心,拒絕她的靠近。他以為這樣便能保護得了她,他以為這樣她便能平安無事。終於,她離開了自己,他告訴自己終於結束了,他因為她能好好活著而忽略自己的心疼,將自己內心深深的思念掩埋的心底。可是現在卻告訴他,她不好!一點也不好!


    到底為何會如此,他都狠下心來讓她離開了。為什麽還會這樣,不管他怎麽做,那些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雲跡大師說的那兩個人,一個得了怪病,一個中了劇毒,說的不就是涼辰月和姑蘇皓月麽?


    雲跡大師說那女子差點丟了性命,那是劇毒啊!


    秦巧兒在官府說了隻是給她下了墮胎藥,可是誰都不知道原來那藥中還有另外一種毒藥。想想她身心疲憊的時候該有多痛苦,他永遠不會忘記,涼辰月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她說讓他殺了她!


    那時他還不知道為何她那麽的絕望,她不是已經選了姑蘇皓月了麽?他也成全他們讓他們離開。可是他從涼辰月的眼中看不到一點開心的心情,更多的都是濃濃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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