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它掉下就找不到了,所以握得緊了些,不是什麽特殊的原因。」路卿又攏起拳心,阿拉奇的皮膚突然感同身受似的傳來割裂般的疼痛,立刻握住路卿要收緊的手。


    他動作很快,撕下衣擺的一角,攏成一個小碗狀,小心翼翼地放在路卿的麵前。


    寬大的掌心包裹著碗狀的布料,仿佛在對待什麽珍寶,聲若羽毛:「你放進這裏。」


    「別傷自己了。」


    路卿偏過頭:「會掉嗎?」


    阿拉奇肯定道:「不會,我握得很穩,不會掉的。」


    他就像在對待一隻蟲崽子,將所有的耐心全都包含在裏麵,柔聲細語地說:「你可以放進去,我再用繩子綁起來收緊,是不是比你用手去握還要好?」


    「我的手下裏有蟲會修這個,他家祖傳的修理技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他幫你修,你可以看著他修。」


    「好嗎?」


    路卿的眼睫微微扇動,眼臉抖落出一片扇形的陰影,看不出態度,唯獨聲音壓出沙啞,低聲地說:「我考慮一下。」


    「麻煩您了。」路卿把四分五裂的石塊,小心倒進攏起的布料。


    血色順而流進布裏,染上紅意,像一朵悽美綻放的血花。


    阿拉奇順勢收緊布料,不讓雄蟲進一步再做一些可能傷害到自己的事。他視線緊緊盯著路卿的臉,剛剛的雄蟲眼眸虛晃無神,仿佛孩童,現在才稍稍迴神,能看出他眼底實化的神采。


    「感謝。」


    路卿禮貌的話阿拉奇並不想聽到,隔著一座山的距離,虛無縹緲的把誰都被隔離在外。


    「如果你真的想感謝我,那以後能別再對我說謝謝嗎?我自認為我和你算朋友了。」


    阿拉奇厚著臉皮,深邃的眼眸專注地盯著雄蟲的雙目:「還是說你並不是這樣認為的呢?」


    「如果是這樣,我很抱歉,但至少我是真心。」


    「沒有。」路卿抬起眼,垂落的長睫掀開,露出的眼眸點綴細碎的星星:「我們是朋友。」


    ……


    路卿迴過神來時,握著碎玉的手鮮血淋漓。


    高大雌蟲的那一眼意味深長,在經過的那一瞬,隨身放在他胸口的玉石莫名崩裂,他的精神也恍惚間變得混亂。


    混混沌沌好像沉浸在一片汪洋卻虛無的海。


    沒有生命體,沒有任何東西——


    這種感覺很玄妙,路卿很難不去猜想沒有高大雌蟲的手筆,一前一後一秒鍾都不到。


    不過他也做了一些小手腳,在恍惚的那一秒丟出了一樣東西,至少這幾天這位自詡是雌父舊友的雌蟲不會太好過,靈感來自於軍訓時旁邊雄蟲放出的小毒蟲。


    被拉進一間屋子,淡淡的血腥味已經引來一批村民靠過來緊張兮兮地圍觀。


    「誒喲,這小崽崽又哪裏受傷了!」


    「可憐見的,血都流身上了。」


    「村長!路村長——你家崽子流血了!!」


    「雄蟲崽子受重傷了!怎麽辦,要去醫院嗎?哪裏可以去醫院!」


    村民一個接一個越傳越離譜,路裕年無奈搖頭,關上房門把所有的聲音阻隔在外。


    「是哪裏傷著了?大腿,胸口,還是手臂?」


    手臂、胸口和大腿都被濺上斑駁的血塊,在昏暗的背景下完全看不清具體的傷處在哪裏。


    「在手掌心。路卿被碎石塊劃傷了手,裂口太多我怕會感染。」


    阿拉奇一邊說一邊目視著老蟲走來。


    拄著拐杖卻依舊硬朗的路裕年打開燈後一臉嚴肅地坐下,一手捏住路卿的一條手臂細看,見數道深深的裂口,瞬間心疼夾雜怒意上來: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叫蟲省心!」


    路裕年忙著看小雄蟲傷到哪裏,連拐杖還握在手中都沒有發覺,在地麵上重重地敲擊兩聲。


    路卿的另一隻手搭上老蟲的手臂,褶皺的老皮預示著老蟲不小的年歲。路裕年活了大半輩子,在村裏擔任村長一職,整日操勞,對村莊的發展本就勞心勞力,如今還要處處疲心竭慮地考慮自己。


    「對不起,大爺爺。」路卿的聲音軟和下來,手溫順地按了按老蟲胳膊上凸起的肌肉,路裕年眼裏的怒色不多久便散了幹淨,無奈地說:「還痛嗎?」


    「不怎麽痛了。」


    路裕年長嘆一口氣,每次都被這小蟲崽哄得團團轉,打不得罵不得兇不得,哪邊都是肉,捨不得傷害。


    治療持續半個小時就結束了。


    阿拉奇在邊上站著看,看到雄蟲的手掌被繃帶徹徹底底地包裹,這才放下心。


    「大爺爺,還有蟲來搗亂嗎?」


    「沒有。」路裕年剛撐著拐杖欲要站起來,靠在老蟲的身邊的雄蟲便傾身上去,托住老蟲的半邊身慢慢走。


    路裕年一邊走一邊說:「這小破村子在你的宣傳下越變越好了。」


    「沒有,都是叔叔哥哥他們的努力才會有現在的成功。」


    路卿的話一向謙遜而動聽,至少路裕年的心底舒坦。


    「是,也有你叔伯他們的功勞,但你功不可沒。」路裕年嗬嗬笑著,眼角的紋路隨著笑意加深。


    「你太講禮貌了!你是雄蟲,不是雌蟲,就算是雌蟲也不會像你這樣什麽都講理,會吃大虧啊。」


    路裕年的笑意又化作滿麵愁緒,借為數不多能一起小蟲孫交流的時候點撥點撥他。他一直很擔心路卿的狀況,可惜他一身行將就木的老骨頭,跟著路卿去隻是平添麻煩,無奈之下隻能在偶爾的時候,讓皮皮發信息問問雄蟲近來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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