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由這林觀捉住錯處, 他必然身處下風,甚至很有可能會因此失去拉攏崔家的機會。


    晁厚德視線掃過湊著擠在府衙身後小聲議論的百姓, 抬手半遮半掩地捂住了傷口。


    林觀剛踏進大門,便將樓內情況盡收眼底,他在時未卿身邊停下腳步, 一眼辨別出他不太對的狀態。


    林觀垂眼看了看祁遇詹護著他的手臂,視線上移落在了他蒼白無血色的臉上, 手指在袖中緊了緊,聲音放低了一些, 道:「少爺,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時未卿黑眸淡淡撇了林觀一眼,並沒有說話。


    在時仁傑眼裏,他們和林觀的關係並沒有多親近,祁遇詹在一旁也沒有出聲解釋的打算,隻是收迴手臂,站到了時未卿身旁。


    林觀並不意外在時未卿那受到冷遇,能得到一個眼神,已經是這段時間以來努力的結果了。


    不再奢求太多,林觀抬步帶人繼續向前走,在雙方中間站定,看向晁厚德的神情瞬間淩厲,「晁大人見到我似乎很意外?我也很意外,來的路上碰巧在後麵巷子遇到都司的人,他們似乎在抓什麽罪犯。」


    「晁大人不打算為我和外麵的百姓解釋解釋,這抓人怎麽抓到了墨蓮居裏麵?否則百姓可要誤會,這梧州城裏,朝廷命官可以隨意欺壓百姓了。」


    晁厚德眼神移向門口被對峙的士兵和府衙隔開的百姓,眯了眯眼睛。


    「你在質問本官?本官今日才知,這墨蓮居背後之人居然是巡撫大人的兒子,眼下反倒疑惑,此時你本該在城北搜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是來阻礙本官辦差,還是以公謀私包庇膽敢傷害朝廷命官之人,隨意汙衊本官欺壓百姓。」


    前話一出,門口的百姓中立即有了震動,驚訝的議論頻頻傳出。


    今日以前少有人知道墨蓮居背後之人是誰,曾經沒少猜測探尋過,卻都沒有結果,最後成了梧州隱秘之一,眼前這種情況,隻怕過了今日,就會將此時宣揚的整個梧州都知道了。


    晁厚德絲毫沒將外麵的反應放在心上,露出手臂上的受傷的位置,冷哼一聲放出氣勢,直接威懾林觀,毫無避諱地大聲道:「迴去告訴時會仁傑一聲,讓他的手別伸的太長,本官手臂上的傷也必須給本官一個說法。」


    林觀也沒讓人管門口的百姓有沒有人聽到,他不退反而上前一步,轉頭看著門口被綁的罪犯,對晁厚德道:「晁大人莫不是把人當傻子——」


    「廢話太多。」


    時未卿突然抬步上前走到林觀身後,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祁遇詹仔細觀察時未卿的神情,察覺他將情緒克製很好,又看了看晁厚德被破損袖子遮住的傷口,他眼眸動了動沒有阻攔。


    林觀怔了怔,一時頓在原地,計劃中並沒有現在的情形。


    接收到林觀眼中的詢問,祁遇詹不動聲色示意他靜觀其變。


    「晁大人為何隻說我傷害朝廷命官,卻不說今日為何到墨蓮居,真以為關了大門就沒人知道?我也轉告大人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說不準就透給了誰。」


    聽著特意加重的最後一句,晁厚德眉心驀地一跳,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句都直接點到了他的顧忌。


    時未卿盯著晁厚德表情,慢慢抬起手,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看來晁大人是聽出來了,那現在就來算一算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隻憑那點傷怎麽能算傷害。」


    「慢著。」晁厚德再出口的話已經百般顧忌,沒了剛才對林觀的強硬態度。


    「慢著?晁大人到梧州這麽久,沒聽說過我的傳聞嗎?」時未卿手落在身側的劍柄上,直視著晁厚德,「既然擔了罪名,我怎麽可能不合了晁大人的意真的做出來點什麽。」


    此時晁厚德才意識到,之前他還是小看了這個哥兒,這個時未卿完全是一個無所顧忌強橫跋扈,比之都城的紈絝子弟有過之無不及。


    他隻覺不好,他看了看時未卿身後的林觀和祁遇詹,又顧忌自己身邊沒有人,而且已經算是撕破臉,真要動起手來,他才是弱勢的一方。


    緊隨之後,晁厚德又想到,大庭廣眾之下襲擊官員,一旦坐實罪名,他完全可以趁機將時未卿抓起來,繼續之前被破壞的計劃。


    時未卿不在意晁厚德突然靜下來在算計什麽,他握緊劍柄,徑直拔出了銀龍劍,經過一段時間練習,時未卿的動作已經嫻熟,速度快到直接劍身原本的東西也帶了出來。


    一滴冰冷潮濕的東西突然落在時未卿眼尾下方,襯得臉上那顆孕痣尤其的鮮艷,他提劍緩下步子,抬手慢慢摸過眼尾,最後遞到眼前。


    看了一眼後,狀似無意的收迴手,繼續向前走,隻是另一隻手上的銀龍劍有了細微的抖動。


    這 時祁遇詹突然上前,攬過時未卿顫抖的身體,握住他那隻手,輕輕抹去指尖那抹紅色,也抹去了他的強撐,低聲道:「已經足夠了。」


    「我……」時未卿突然停住,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再繼續下去能做到什麽程度。


    「今日你做的已經足夠了,不要勉強自己。」


    祁遇詹從時未卿手中抽出劍,放迴劍鞘,攔腰將他抱起,轉身對林觀道:「這裏交給你了。」


    林觀極其端正的抱拳行禮,應道:「是。」


    晁厚德看著祁遇詹離去的背影,神情莫名好似發覺了什麽,但他顧不上這些,時未卿在此時離開,就表示他之前計劃已經完全被破壞了,他的目光從門口被綁的罪犯身上略過,這些人一定要搶迴來,否則他的另一個計劃也將進行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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