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的意思?世子爺能是什麽意思?左不過是瞧不上他的身份,不願他有機會接近阿蕪罷了。


    扶微不屑地牽了下嘴角。


    原以為今天一整日都要耗費在那破舊的馬圈裏,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個名叫鳳簫的人忽然親自上門,將他討要了去。就這麽的,他成了東宮這邊的同行隨從,一道入圍場狩獵。


    同樣,也正式成了柴靈均的敵人。


    將來自己還能不能在雲南王府混下去,他並無所謂,隻是……太子殿下是怎麽知道他的?


    「太子殿下,熊在那!您繼續追,屬下去北麵包抄!」


    扶微心中一緊,扭頭循聲望去。


    滿目翠碧中,一塊黑黢黢的肥碩身影在枝葉中飛快穿梭,兩支箭擦過它身體,皮毛上血跡淋漓。它仰天哀嚎了聲,竄入密林中消失不見,而追在它後頭的正是柴靈均一行人。


    「他娘的!」柴靈均兩箭未中要害,懊惱地揮了下拳。


    戚北落和扶微一道看去,三人目光在半空中不期然相遇,眼底各自湧起不一樣的色澤。


    「想不到你們兩位竟走到一塊了。」


    柴靈均嘴角漫浮起一絲輕蔑的笑,朝戚北落抬抬下巴,「上迴賽馬是微臣未準備好,今日正好重新同殿下比試一場,誰能獵到熊王,誰便獲勝。」


    「輸的人,則要給對方端茶倒水一日,不計身份,殿下意下如何?」


    戚北落冷睨他一眼,很容易便窺見他眼底赤|裸|裸的挑釁。好一個不計身份,隻怕是巴不得讓自己送上門去伺候他呢吧?


    「世子難得有這雅興,孤自然要奉陪到底。」


    鳳簫張口要勸,戚北落揚手打斷他,「隻是世子要是輸了,孤還要追加一個條件。」他捏著馬鞭指了指扶微,「他的身契,以後就歸東宮所有。」


    扶微和柴靈均皆是一愣,詫異地看向戚北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戚北落隻若無其事地聳聳肩,「如何?」


    柴靈均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眸底雲遮霧繞,似要從他閑適的態度裏探究出其中深意,遲疑著點了下頭,手底下人忽然大叫:「熊!熊!它在那,在那!」


    三人神色一凝,同時驅馬朝林子深處的黑影奔去。


    柴靈均原本離得最近,被戚北落往道邊推擠著,無法策馬施展身手。扶微瞧準時機,躍馬衝到最前麵,風在耳畔唿嘯,渾身血液都叫囂著「痛快」。


    黑熊的身影越來越近,他凝神屏氣,緩緩搭弓挽箭,隻要射中,他便可鯉魚躍龍門,不再因出身而平白遭人欺侮,有足夠的底氣牽著她的手,大大方方走在陽光下,不必在乎旁人的目光。


    隻要射中……


    「咻——」


    指尖即將鬆弦的瞬間,身後突然傳來破風聲。


    一支箭矢從柴靈均弓上飛出,正朝他腦門射來,雖被戚北落即使出箭打偏,可扶微的注意力到底受到影響,手歪了一下,飛出去的箭矢就這麽射偏,直挺挺紮入旁邊的灌木。


    而那黑熊卻被柴靈均緊接著射出的另一箭,貫穿右腿,栽了個大跟頭,氣息奄奄地倒在血泊中,再跑不動。


    「世子贏了!世子贏了!」


    隨行的雲南侍衛見狀,紛紛振臂高唿,朝鳳簫他們挑釁地倒豎拇指。


    柴靈均心情大好,瞥眼身旁的戚北落,抱拳道:「太子殿下,承讓。」


    說完,便昂首挺胸,驅馬去看自己的獵物,路過扶微身邊時,還停了一瞬,上下打量他一遍,最後定在他袖口的補丁上,輕慢地「嘁」了聲,微微低頭。


    「就憑你這樣的,還敢肖像我妹妹?呸!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這年頭,就連癩蛤|蟆都還有點自知之明,你怎麽就沒有?」


    扶微尚還未從剛才的失敗中迴神,甫一經這挑撥,頓時氣如山湧,抬手攥住他衣襟,「你再說一遍!」


    鳳簫上前拉開他,他還紅著兩眼,朝柴靈均踢腿揮拳。


    戚北落正盯著地上的一灘熊血出神,聞聲,蹙眉嗬了句「扶微」,他心肝一蹦,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拳頭,手背又暴起幾根青筋。


    「沒用的廢物。」柴靈均冷嗤,抖了抖被扯亂的襟口。


    手底下人將黑熊拖過來,嘴上抹了三斤蜜糖,連道恭喜。


    柴靈均笑了笑,下巴又翹高些,目光在戚北落身上繞了一圈,覷眼他身後籠子裏的白狐,毛皮還鮮亮著,竟一點沒傷著,可見是花了很大一番心思。


    「太子殿下收獲不少,而今這頭等和二等都有了主兒,咱們也該迴了。」停頓片刻,他似笑非笑道,「既然殿下同這馬奴有緣,微臣就送給殿下,今夜微臣在帳中擺慶功酒,殿下可千萬要來。」


    慶功酒?估摸著是想讓自己當眾兌現那「端茶倒水」的承諾吧。


    戚北落挑眉道:「一定。」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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