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的,我這就燒。」有人迴答問題,莊周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扭身去身後的沙發上拿來兩疊紙錢,一疊遞給宋和玉。


    繼續蹲著燒,這會兒鍋裏的火很大,紙錢一放進去就會被燎成灰。


    莊周還得時不時注意不讓手伸得太近,免得把手指燙出泡來。


    「慢慢燒,不著急。」宋和玉輕聲說,他撕開紙錢的動作非常優雅,稱得上賞心悅目。


    屋子裏兩人一鬼,隻有莊周看不見鬼魂。


    宋和玉看得很清楚,從他們燒紙開始,屋子裏陸陸續續進來了兩隻鬼。


    加上本來就在屋子裏沒走的男鬼,現在一共是三隻鬼,是一隻中年男鬼跟兩隻小孩鬼的組合。


    那兩個鬼小孩身體沒有凝實,看著就是一團移動的矮矮的黑霧,他們一進來就跑到中年男鬼身邊站著。


    男鬼的身上還被繩子綁著,江越青沒有藥替他鬆綁的意思,宋和玉更不會上前插手了。


    「還差一個。」隨著屋子裏的溫度繼續降低,江越青走近宋和玉。


    蹲下來看著他們倆燒紙錢,恍若不經意地問他:


    「冷不冷?」


    宋和玉實話實說:「還好,不會耽誤燒紙。」


    他以為江越青是怕他的手太僵硬,撕不開紙張。


    「本來就不耽誤,我是怕你身上太冷迴去要感冒。」


    江越青說完,看見宋和玉撕紙的動作停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他擔心這種事情做什麽?宋和玉冷了難道不會自己加衣服嗎?要他在這裏多管閑事。


    「當我沒說,你們繼續,還剩下一隻女鬼……」沒來。


    話還沒說完,被宋和玉截斷話頭,他唇邊揚起淺淺的笑容,空出一隻手捏了下江越青的手臂。


    「我會注意的,謝謝關心,不過我覺得你身上比我更冷。」


    江越青耳根紅了:「……廢話。」他是鬼,就算冷也不會怕。


    沒想到宋和玉居然會對他說謝謝,還主動關心他,這種奇妙的感覺讓江越青無所適從。


    他的語氣冷硬下來,又怕宋和玉多想,刻意放軟了聲音補充一句:


    「你們別靠近窗邊,我去門口守著,有人敲門不要開門。」


    等會兒他進門不會敲門。


    宋和玉和莊周異口同聲:「知道了。」


    手邊的兩疊紙也燒完,剩下的紙錢宋和玉沒動,他拿起沙發上擺好的其他物品。


    火柴和之前還有蠟燭他知道用處,毛筆和白紙是用來做什麽?


    攤開白紙放在屋子裏唯一的桌子上,宋和玉起身去門口,他隔著門板問外麵的江越青:


    「蠟燭需要我現在點燃嗎?紙筆呢?你準備用來做什麽。」


    「蠟燭晚點點,紙筆鋪開放在桌上,去接一碗清水放在毛筆邊上。」


    江越青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稍稍有些失真。


    聽得宋和玉心髒一顫,奇怪了,之前聽江越青說話沒有這種感覺啊。


    把他的奇怪反應歸結為江越青正在做事,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


    自從他認識江越青之後,這還是頭一迴看見他正兒八經驅鬼。


    「知道了,你忙完早點進來。」宋和玉不由得擔心江越青遇到危險。


    轉念一想,江越青在鬼群中的地位看著不低,他沒必要過多擔心。


    外麵守門的江越青抬手遮掩微微泛紅的臉。


    他的臉部輪廓非常立體,眉深目闊,鼻樑高挺,嘴唇很薄,沒有表情的時候很嚇人,讓人退避三舍的程度。


    但是他一臉紅,身上的銳氣瞬間減少大半,看著就是個臉皮薄的年輕人。


    他喉結滾動,心中無比慶幸宋和玉沒有跟他一起出來,沒看見他現在這副不方便見人的模樣。


    真是的,怎麽不再多問兩句,多關心關心他不行嗎?


    江越青雜七雜八地想著,餘光注意到電梯按鍵亮起。


    莊周爸媽給他租的這個房子距離電梯不遠,走過去不到五米。


    晚上如果有人乘坐電梯,睡眠很容易受到打擾。


    江越青的第一反應是,幸好宋和玉買下的房子不在靠近電梯的位置。


    不然,就宋和玉那個睡眠質量,被吵醒以後怕是後半夜都不得入睡了。


    「叮!」電梯到達六樓。


    厚重的鋼門打開,電梯裏麵空空如也,無人下電梯,也無人上電梯。


    電梯門等了三十秒後慢慢合上。


    樓道裏昏黃的聲控燈熄滅,整個樓道陷入黑暗中。


    江越青本就不是靠著燈光視物,有沒有光線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他能感覺到,有個人正在朝著他的方向靠近。


    那個人身上有股難聞的味道,像是一團腐肉悶在不透風的被子裏好幾年,還有變質的藥味。


    聞起來像是病死鬼。


    那就沒錯了,江越青不是人,可以不用唿吸,確認過味道以後他就屏住了唿吸。


    他的腳步往旁挪開一些,給病死鬼讓開進門的通道。


    纏著莊周的那隻中年男鬼的老婆就是病死的,這些年看了大大小小無數醫生。


    西醫已經下了通牒,要麽就進行化療,但是不保證一定能治好。


    要麽就迴家修養,到死之前還有一年的時間。


    最後中年男人把他老婆接迴家修養,還是不想放棄希望去開了很多中藥迴來給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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