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開始思索自己什麽時候答應的,最後發現根本沒這迴事——當時很直接,第一次問商暮秋要不要做,第二次抱著有備無患的心態,揣了個安全套就去徐茂聞家了。


    很明顯,商暮秋想跟自己搞不正當關係要比這個早。


    他換了個直接的問法:「那你是什麽時候想跟我上床的?」


    商暮秋:「什麽時候你自己不清楚?你什麽時候勾引的我,我就什麽時候想的跟你上床。」


    「……!」江慎欠身欲奪牛皮紙袋,被商暮秋單手製服,另一隻手還沒搶迴紙袋,手銬幹脆利落落在手腕,伴隨著製服動作的是一聲輕嘖:「乖不了一點。」


    江慎被壓著脖子趴在商暮秋腿上,商暮秋威脅道:「既然不想好好說,我就自己拆了?」


    坦白歸坦白,江慎死也不想自己臨死前寫下的東西出現在商暮秋麵前,太中二,他要臉。可是,拚命掙紮之間,商暮秋已經拆開了。


    首先入目的就是一件破破爛爛的襯衫。


    「!」江慎奮起掙紮,猛地掀翻商暮秋,把衣服壓在身下,商暮秋隻看到被海水泡的有點泛黃的衣服上有褐色的痕跡,應該是血跡。


    「給我。」商暮秋沉下聲:「別逼我現在跟你動手。」


    「別……別看了。」江慎把那件衣服壓得死死的,跟商暮秋打商量:「我現在人也迴來了,現在看這些,晦氣。」……見商暮秋不為所動,江慎咬了咬牙,「求你了,哥。」


    商暮秋:「給我個理由。」


    「……」江慎把衣服又往屁股下麵坐了點,腦子拚命轉,最終選擇說實話:「我……有點丟人。」


    商暮秋於是放過那件衣服,拿出紙袋裏另一隻塑封袋,裏麵是戒指和泡了水的電話。


    看到戒指沒丟,江慎鬆了一口氣。


    那支電話無人在意,被商暮秋順手收在了抽屜裏。


    至於那件被江慎看得很緊的襯衫,商暮秋給江慎開了手銬,江慎抱著襯衫就團緊塞進垃圾桶,絲毫沒注意身後商暮秋若有所思的目光。


    ——猜測徹底得到證實。


    他以為戒指是江慎不小心丟了,原來是刻意留在船上了。


    晚上睡覺,江慎翻來覆去睡不著,很明顯有點焦慮,連年糕都有點受不了江慎失眠搞出來的動靜,叼著墊子去外間睡了。


    被子下麵伸過來一隻手,商暮秋壓住江慎手腕:「怎麽了?」


    「咱們是不是應該聽徐茂聞的?兩個男的結婚,好像是有點奇怪。」他那時候是鬼迷了什麽心竅才會提這種要求?商暮秋為什麽要答應這種事?


    「我們朋友本來也不多,其實就算要辦也不用太正式,坐一起吃頓飯就行了,是不是?」


    又開始杞人憂天了。而且——


    「是真心話嗎?」商暮秋問:「還是又在等我哄你?」


    「……」江慎語結,帶著點難以言表的心虛否認:「我沒有……」


    他怎麽可能是那種人?盡管出去打聽好了,小江爺出了名的鐵骨錚錚,怎麽可能幹這種事?


    江慎正要解釋自己是出於為他們好的角度擔心,商暮秋敲了他腦門一下,像以前教訓不聽話的小孩那樣,說出口的話卻不太對味,好像是誇獎:「不錯,在撒嬌。」


    「……啊?」江慎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麽可怕的話,但是又仿佛無從反駁。


    江慎心想:你完了,江慎。真被看得透透的了。


    過了好半晌,江慎把臉埋進商暮秋胸前,悶聲說:「我其實挺壞的,是吧?」


    「挺好的。」商暮秋笑起來:「這算什麽壞?」


    撒嬌是為了聽好聽的話,是為了得寸進尺,是因為不知足。嘴裏說不要了,心裏想的其實是:再問我一次,罵我兩句隻是想被愛得多一點堅定一點而已,本能而已,有什麽所謂呢?何況,這正是他想給江慎的。


    婚禮是完全的西式風格,粉白的蝴蝶蘭和月季簇在一起圍出一道道拱門。因為主角是兩位新郎,江翠蘭因為種種複雜的原因最終沒有出現在婚禮現場,所以也不用考慮長輩將一方交付給另一方的儀式,索性省略一部分流程,兩位新郎是相攜著同時入場。


    賓客不多,但是氣氛很好,徐茂聞和簕不安站在最前麵噴彩帶,石頭帶著船廠的兄弟們鼓掌喝彩,稍微抹平了一點江慎的愧疚。


    神父捧著視同性戀為墮落與罪的聖經,為他們宣讀婚禮誓詞,詢問他們是否無論如何貧窮或富有、疾病或健康,都會始終如一地愛和陪伴著對方。


    因為沒有新娘用以區分兩位主人公,神父猶豫了一下用來措辭,然後問江慎:「左邊這位新郎,你願意嗎?」


    不知道是誰,好像是徐茂聞,聽到這裏沒憋住笑了一下,然後被簕不安拍了一巴掌,讓他安靜。


    江慎心髒突突跳,他抬頭,看著商暮秋,他正專注地看著自己。


    江慎重重點頭:「會的……不是,我願意。」


    神父轉向商暮秋:「右邊的這位新郎,你願意嗎?」


    商暮秋:「我願意。」


    神父宣布:「好的,兩位新郎可以交換戒指了。」


    負責運送戒指的是兩位新郎的犬子年糕,本該及時出現的年糕被拱門上的蝴蝶蘭吸引,仰著腦袋埋進拱門的花叢裏啃啃啃,負責指引的禮儀小姐急壞了,蹲下去跟狗打商量:「年糕,好狗,該去送戒指了!……好年糕,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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