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一下子彈起來左右觀察,胡歡喜問他幹什麽,江慎推開窗戶估量翻窗逃走的可行性,可是窗戶外麵是死胡同,江慎焦急地轉了兩圈,胡歡喜狐疑,緊接著惱了:「你幹嘛這麽害怕?不會是仇家吧?你不會把人引到我這了吧?」


    「江慎,我數三聲。」


    胡歡喜感覺這道聲音有點耳熟,但是一時間沒能聽出來是誰,疑惑著,外頭的徐茂聞見商暮秋就這麽出聲打斷人家的好事,驚呆了:「不是……你,你幹嘛?」商暮秋?


    胡歡喜愣愣看了眼江慎,帶著點難以置信:「商……」


    江慎無路可逃,動作很迅速地藏床上那堆東西,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藏進被子裏,可是床鋪被他們坐得亂糟糟,再加上慌張的神色和亂七八糟的衣服,非但沒能好一點,反倒更加可疑。


    胡歡喜也開始著急了,壓低了聲音:「我靠,真是商暮秋啊?」


    外頭的數數到了一,胡歡喜還不肯接受現實,「不是……不是,江慎,不是我知道的那個商暮秋吧?」


    江慎沒工夫搭理他,心裏浮現不妙的預感,果然,下一瞬,門被一腳跺開,地麵都震了一下。


    徐茂聞目瞪口呆看著可憐的木頭門,算是知道江慎踹門是學的誰了。


    一旁的電視裏傳來不合時宜的哼哼唧唧,江慎這才意識到自己隻顧著藏別的東西,忘記關電視了。


    【作者有話說】


    糟糕糟糕omg!!幹壞事被發現了!


    還有,歡喜你是不是教錯位置了!親軟這種事情交給秋哥就好!


    周三快樂,周四見!


    第12章 聽我的


    商暮秋確實把江慎罩到了成年,但是這個過程並不完全是溫情的,甚至應該說,絕大部分都不是溫情的。


    江慎成年前夕意外收到一份大禮,那件事給江慎心裏留下了不小的創傷,至今想起還要寒顫。


    受幼年隨江翠蘭顛沛流離並且被多次拋棄的經歷影響,江慎絕大多數時候都很省心,也不會給商暮秋找任何麻煩,最開始到紋身店的時候對北灘不熟悉,不太敢在傳聞中會吃人的十三巷亂走,就在店裏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忙打掃衛生和打雜,後來逐漸開始往賭場和夜場裏麵混,他這種小孩在賭場和夜總會也有一些特定工作可以做,也能混幾個錢——比餐館端盤子多得多。


    江慎很滿足,覺得看到了還清債務的希望。


    養了江慎的最開始,商暮秋提過幾次讓江慎迴去上學或者去外麵學個能餬口的手藝,每次說完,江慎就沉默地站在門口的牆根低著頭看地麵,一把就能推出去,但是商暮秋沒推過他。


    ——江翠蘭經常半夜三更把江慎推出門外,讓他隨便去哪兒,死外麵也行,她不要了。烏黑的天幕,江慎站在門口哪兒都不去,安安靜靜地等天亮或者江翠蘭心軟,咒罵著把他拖進去,嫌他丟人,江慎又坐在門裏麵潮濕的地上,過一夜。


    但是至少是在家裏的一夜,哪怕是地上,也有微末的歸屬感。


    商暮秋見過江慎半夜立在門口的樣子,沒有跟江翠蘭一樣把江慎推出去讓他滾。


    其實他隻是提出一個讓江慎的將來能稍微好一點的途徑,也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從根本上講,和江翠蘭完全不一樣。


    次數多了,紋身店另一個人看不下去,跛著腿走過來把江慎護在自己背後,叫商暮秋別這麽欺負小孩,然後說江慎想的話可以跟他學刺青,也是個生計,然後問江慎要不要跟著他學。


    商暮秋沉默了片刻,看似平和地問江慎:「你說呢?」


    江慎站在那人身後,盯著自己的腳尖說,好半天,感覺胸口發酸,總是憋著但一直遊離在嘴邊的有一句話,沒忍住在那天說出來了:「你別不要我。」


    平時的時候看江慎多努力幹活就知道他有多想留下,但是那是江慎頭一次說這個話。


    另一個人笑了下,說:「你看,別嚇小孩兒了,江慎多乖?」


    商暮秋卻看出江慎的主見,嗬了一聲。


    不過那之後商暮秋沒再說過送江慎走的話,隻是在那晚又跟江慎說了一次別後悔,這話江慎跟江翠蘭搬進他家的時候他也說過,要跟著江翠蘭住進商邵華家的江慎別後悔,果然,沒多久江翠蘭就受不了惡習難除的商邵華,跑了。


    江慎躺在上鋪聽到商暮秋又這麽說,覺得自己可能也會有不太好的下場,但是留在北灘最慘無非就是死,以往有很多次,他離這個字都很近,他是害怕死的,但是呆在商暮秋身邊,他感到安全,過了會兒,意識到商暮秋在等自己的迴答,乖乖嗯了一聲,本以為就結束了,但是商暮秋又說:「別跟他學刺青。」


    江慎以為他們關係很好,那人的腿聽說是因為商暮秋才瘸的。


    下鋪的人點了支煙,怕菸灰落在床單上,手伸在外麵,江慎探出頭就看到了戴著戒指的手輕輕撣著菸灰,江慎察覺出商暮秋和那人之間的不簡單,安安靜靜趴在上鋪眨巴眼,商暮秋說:


    「以後別去賭場了。」


    江慎沒說話,他知道商暮秋不喜歡賭博,大概是因為商邵華,打黑拳來錢也快,但是北灘肯要他這種小孩的地方實在不多。


    安靜中,商暮秋再次開口:「不許給他跑腿了。」


    ——告訴江慎北灘生存法則是各憑本事、生死有命的商暮秋沒有像他說的那樣不過問江慎的死活,反而在得知江慎跑去賭場當託兒的時候罕見地發火——大多數時候,他的不悅隻是陰鬱含蓄,並不外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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