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苒忙了一日,送走幾位姐姐,讓小九送了書信給蘇平河,才命人準備馬車,前往徐惠心家中。


    徐惠心也是剛從楓葉居迴來,正在廚房指點小許燉雞湯。


    「二嫂?」顧苒見小院中靜悄悄的,輕輕喚了聲。


    徐惠心耳尖一動,在廚房聽見動靜,連忙走出來。


    「苒苒來了。」


    她一出來,小許也跟著出來了。


    「小許,去沏茶來。」徐惠心吩咐道。


    小許點點頭,扭頭去了。


    顧苒看看周圍清淨的小院。


    「二嫂,我知道你不喜家中人多,那也要找個靠譜的丫鬟婆子隨時跟隨,畢竟是有身子的人了,二哥也真是的,平日他和芝芝都不在家,怎麽能放心你自己?」


    徐惠心溫和一笑:「這不是客棧那邊太忙,人忙不過來嗎,本來家裏是有個婆子的。而且現在也有小許和幾個孩子,我不會孤單。」


    提起幾個孩子,顧苒眉毛擰緊。


    「那四個孩子呢?」


    「阿妍在休息,其他三個在看書。」徐惠心說。


    「隻知道看書嗎,有客人來了也不曾出來迎接?」顧苒淡淡反問。


    徐惠心著實愣了愣。


    她很少見顧苒刻意去為難誰,還是四個小孩子。


    小許送來熱水沏好的茶,徐惠心對她說:「把葉鈞幾個叫出來。」


    茶是顧苒鋪子裏的果茶盲盒,梅子茶,是徐惠心懷孕以後特別愛喝的茶。


    「說起來,這四個孩子來了這麽多天,我還從沒聽二嫂提起幾次,也不知道他們叫什麽名字。」顧苒漫不經心笑了笑。


    這般姿態,讓徐惠心有種錯覺,好像顧苒今日是衝著她買來的四個孩子來的。


    可這四個孩子天天在她眼皮底下,不曾出過門,除了買迴來當日顧苒見過一次,其餘時候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無論如何,徐惠心是相信顧苒的。


    「這四個孩子,以年紀排序,第一是葉鈞,十一歲的那個少年,然後是飛宇,九歲的少年,第三 是阿妍,八歲,第四是小紫,和芝芝同歲。」


    「那二嫂可派人細細打聽過他們的背景了?」顧苒繼續問。


    「打聽過了,和那牙行給出的信息一模一樣,都是幹幹淨淨的家庭,尤其是阿研,以前家中不缺銀兩,還學過很多字,可惜命不好,早早就父母雙亡,隻剩她自己了,還有葉鈞,家裏以前是養馬的,故而體格比較好,也略識得幾個字。


    剩餘飛宇和小紫,飛宇出自村中,家裏貧困,小紫父母都是大戶人家的下人,在沒有媒妁之言的情況下走到一起,生了小紫,主家知道後發了大火,把小紫和她父親賣掉了,她父親被賣掉時還被打了一頓,落下病根,在小紫三歲時病逝,真切算下來,小紫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已經被轉手很多迴了。」


    「牙行裏那麽多被賣掉的孩子,哪個不可憐呢。」顧苒搖搖頭,無法評論徐惠心這種憐憫之情。


    因為世上苦難的孩子這麽多,隻靠她們可憐是可憐不來的。


    可若不是楊蘭花心善,最初初遇見自己可憐被賣,動了惻隱之心,眼下今天自己所處的,便會是另一番景象。


    「這四個孩子中,二嫂比較中意哪兩個?」顧苒隨口問。


    「葉鈞和阿妍吧。」徐惠心略一猶豫,「但是小紫和芝芝相處比較好,平書又喜歡飛宇多一點,覺得葉鈞和阿妍更成熟懂事,成熟懂事也沒錯啊,小小年紀經歷這麽多,再笨的孩子,也得被迫成長起來。」


    顧苒心道果然。


    很快葉鈞三個就出來了。


    葉鈞走在最前麵,個子最高,比飛宇高了一頭還要多,更別提後麵的小紫。


    徐惠心眼中閃過笑意,拉過葉鈞:「苒苒,昨日馬場的事情估計你也聽說了,我讓葉鈞和阿妍陪著芝芝去學騎馬,結果阿妍不小心被蛇咬了,葉鈞救了芝芝,這孩子雖然年紀小,身手卻不差,十餘米高的大樹,他能很快爬上去。」


    言語字句間,對葉鈞十分滿意。


    顧苒隻聽著,神色平靜。


    「阿妍呢?」


    「阿妍在床上養著,我吩咐她沒事兒就不要看書了,也不要做其他事,先把傷養一養。」徐惠心話音剛落,阿妍和小紫的房間門口傳來動靜。


    阿妍裹著披風,哆哆嗦嗦出現在門口,扶著牆壁往這邊走。


    「夫人,三夫人。」她走到兩人麵前,一張小臉雪白雪白的,惹人心疼。


    徐惠心趕緊招手讓她到自己這邊來,這邊有爐火,可以烤一烤。


    「阿妍怎麽出來了,不是說讓你不要出來了嗎,外麵這麽冷。」她對阿妍的關心是真的。


    阿妍勉強搖搖頭:「夫人,我沒事,有客人到了,大家都出來,我怎麽能縮在房間躺著呢,這是對客人的不禮貌。」


    徐惠心噗嗤笑了。


    「這有什麽的,都是自家人,今日不見以後也會見到的,苒苒不會在意這些,你說是吧苒苒?」她抬頭看向顧苒。


    顧苒喝著梅子茶,餘光瞟向幾乎把半邊身子埋進徐惠心懷裏的阿妍,唇瓣輕啟:「是啊。」


    阿妍直起身子,朝她屈膝行了一禮,乖巧懂事地站在旁邊,不動了。


    「這麽冷的天,我讓小許熬了雞湯,快好了,一會兒你們四個每人都喝上一碗,暖暖身子。」徐惠心叮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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