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商販急得焦頭爛額,一邊大聲喊著:「我的東西!」一邊著急忙慌去撿滾落的東西,頓時被人踩了好幾腳。


    就在此時,前方一匹驚馬飛奔過來,撞翻了數名躲避不及的人,頓時骨斷筋裂的傷者躺了一地,聲聲哀嚎。眼看那驚馬越來越近,撿東西的商販立時就要命喪馬蹄下。危難之際,薛淩雲拉著他後脖頸衣領用力一扯,將商販扯迴牆邊,他這才撿迴一條命。


    商販驚恐不已地望著被踩得扁爛的包袱,心頭一陣後怕,若不是薛淩雲將他扯迴來,他豈不是要跟著那些東西一起被踩扁了。見他驚魂未定,薛淩雲拍拍他肩膀,拱手問道:「勞駕,雁鳴城到底出什麽事了?」


    那商販打了個寒戰,迴魂似地不停向薛淩雲作揖,感激地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公子,這雁鳴城出大事了!你快逃命去吧!」


    薛淩雲見那商販兩股戰戰,神色驚慌,連忙過去幫他將板車拉至路邊,問道:「出什麽大事了?」


    那商販扶著板車哭喪著臉心疼他的東西,滿眼悽惶對薛淩雲道:「這雁鳴城待不得了,淩晨時分許多叛軍湧進城,和皇城守備軍打起來,死了好多人,皇宮都被叛軍封鎖了!公子,趁城門口尚未封閉,你快逃命吧!」


    薛淩雲心頭一緊,連忙向那商販拱手致謝:「多謝提醒,我這就去收拾細軟離開。」


    商販見薛淩雲這麽說,連連點頭:「公子你快逃命去吧!」說完推著他的小車急匆匆走了。


    看著眼前慌亂逃命的人群,薛淩雲神色凝重,轉身往偏僻小巷而去。片刻後,他身著夜行服,用黑巾蒙麵,從巷子深處縱身一躍跳上屋頂,借著排排屋頂掩身,幾個身輕如燕的縱落後,消失在城牆根方向。


    皇宮幾個宮門皆已經被嚴密控製起來,身著鎧甲的守衛裏三層外三層將宮門守住,唯有持令牌方能進入。薛淩雲矮身蹲在城牆外屋簷處,借著屋頂圓形裝飾藏身。


    隻見一飛騎從宮外方向沖向宮門樓,那士兵跑邊大聲用慶安國語大喊:「十萬火急!」城門口守衛注意力立即被那人吸引,上前將那人攔下來。守衛統領上前與那人低聲說話,似在聽那人傳達什麽消息。


    趁著宮門口守衛注意力都在那飛騎身上,薛淩雲伺機縱起一躍,身子悄無聲息落於宮牆頂上。薛淩雲毫不停留,弓腰屈膝沿著宮牆頂快速前行,一路所見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他看準宮內離宮牆最近的建築,準備從這裏用輕功躍過去。此處遠離宮門,城牆高聳,守衛便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


    薛淩雲便停在此處候著,趁那幾個守衛說話的功夫,一個鷂子翻身,輕飄飄躍到宮內房頂上。他藏身屋頂,轉身看著守衛森嚴的城牆處,此刻居高臨下,可以俯瞰整個皇宮。


    不看不知道,一看,薛淩雲心都涼了半截:整個皇宮竟都被包圍了,這些人穿著不像皇宮原有的守衛,不知是哪裏的軍隊。


    他轉頭向宮內方向看去,眼前一幕令薛淩雲瞳孔急劇收縮:隻見幽深迴廊橫七豎八倒著宮人的屍體,池塘中也漂浮著死屍,禦花園中兵器碰撞、喊殺怒罵、慘叫聲此起彼伏,兩幫身著不同服飾的士兵正在拚命廝殺;原本莊嚴肅穆的皇宮,竟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薛淩雲連忙矮身借著屋頂建築裝飾藏身,悄無聲息往宮中最高那棟建築而去。薛淩雲輕功絕頂,加上此時宮內大亂,眾人要麽忙著逃命,要麽忙著殺人立功,竟無人理會他,他便順利摸到了宮中主殿屋頂。


    他委身房頂,聽到下麵有人爭吵,還有摔東西的聲音,似正發生著激烈的衝突。薛淩雲輕輕揭開一塊瓦片,從洞中望下去,隻見慶安國皇帝常如鬆狼狽地拄著王杖站在殿中,身上華貴帝王服沾染著汙跡,頭上王冠歪向一邊,白頭髮淩亂地散開,形同惡鬼。


    他的身邊跪著一群年輕的男女,看穿著應當是他的後宮及兒子們。這些人互相依偎著瑟瑟發抖,女眷皆在抹淚,男子則一臉憤慨地盯著王座上坐著的人。


    更令薛淩雲震驚的是,王座上坐的竟是親王常河山!隻見常河山囂張跋扈地展開雙臂,愜意地扶著王座的扶手,蔑然對站在殿中的常如鬆道:「皇兄,你看,這皇位我坐著可合適?」


    常如鬆蒼老皺皮的臉染了幾道汙跡,重重將手中王杖在地上一頓,顫抖著手指著常河山,聲音嘶啞怒吼:「亂臣賊子!枉朕那般器重你,你不但不思君恩,反倒要謀反!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朕早該把你碎屍萬段!」


    他痛心疾首踉蹌了幾步,若不是王杖支撐著已然倒下去:「怪朕太心慈手軟,顧念著先帝遺命,竟對你一忍再忍,最終釀成大禍!」他捶胸頓足哭道,「朕對不起太子,對不起朕的皇兒們!」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太子常遠宏突然直起身子,義憤填膺地沖常河山道:「常河山!枉孤敬你重你,你竟如此喪心病狂!真是令孤寒心!」


    常河山坐在王座上,聽到他們父子後悔不迭的怒罵,突然哈哈大笑,滿眼瘋狂地站起來道:「哈哈哈……我的兄長,我的親侄兒,你們真是親父子啊,一個比一個天真!」


    他站在王座前展開雙臂,傲然睥睨:「人吶,從來都是弱肉強食,成王敗寇!你們父子執掌這慶安國十多年,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麽?慶安國至今夾在大盛和西潘中間首鼠兩端,像乞丐一樣這邊討點、那邊要些,怎麽就不敢下決斷結盟一方?!現在鬧得雙方都防著慶安國,你們滿意了嗎?!還有那犯上作亂的常慕遠,竟憑著一個丹書鐵契就令你們父子束手縛腳,任他來去自如踩在你們頭上拉屎!天下還有比你們父子更愚忠可笑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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