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洲見他一副不正經的樣子,佯怒扭了他耳朵一下,催促道:「薛淩雲!我沒跟你開玩笑,快說!」


    「哎喲!」薛淩雲假裝吃痛叫起來,一下翻身把葉長洲壓在身下,將他雙手壓在頭兩側,低頭就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溫熱的唇相貼,熱切的眸子對望著,兩人同時收了笑。薛淩雲溫柔地望著葉長洲的眼睛,三分玩笑七分認真:「小十六,這些事你不要過問。你隻需記住,我薛淩雲永遠不會辜負你。我知道你在等我,我就能克服千難萬險奔向你。我是你夫君,一輩子都是。」


    這頭狼,收服得價值還真是超出預期。葉長洲被他壓著,忍不住紅了眼睛。從小孤苦伶仃,他挖心掏肺去討好的父皇,沒有給他半分照拂;反而是自己起心利用的薛淩雲,卻視他若千金不換的珍寶。


    想到剛離開塢原那幾日,薛淩雲被關在小黑屋心急如焚,而自己卻誤會他背信棄義拋棄自己。或許內心深處,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信任過薛淩雲。加上春獵遇襲,在金沙河崖洞那次,自己已兩次疑心誤會薛淩雲了。看著一心嗬護、信任自己的薛淩雲,葉長洲滿心愧疚,哽咽道:「薛淩雲……」


    薛淩雲還當葉長洲是聽了自己的話感動了,輕笑了下,低頭將葉長洲臉頰的淚盡數吻去,柔聲哄道:「莫哭了,你再哭,我就不說了。」


    溫熱的唇,鹹濕的淚,葉長洲閉著眼感受薛淩雲極致的溫柔和愛護,良心倍感譴責,一邊羞於麵對薛淩雲,一邊又怕薛淩雲知道自己誤會過他而傷心,連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你繼續說。」


    薛淩雲額頭貼著葉長洲的額頭,默默嘆了口氣,還是決定把他最難過的那件事向葉長洲傾訴:「你知道嗎?和親隊伍在落霞關遇襲,你和葉文月差點死在西潘人手上;而我那時,差點死在西北大營。」


    「西北大營?!」葉長洲一個激靈,雙手捧著薛淩雲的臉頰急切地問道,「那日你在西北大營?!」


    薛淩雲閉著眼,極力忍著難過,點了點頭。這輩子最難熬的兩天,薛淩雲實在不願迴憶。


    葉長洲大驚,憶起坐在窗邊黯然神傷時,隱約聽到的悽厲慘叫特別像薛淩雲。當時還以為自己幻聽了。現在想來,那一定就是薛淩雲。在自己傷心欲絕懷疑他的時刻,薛淩雲竟是在全力反抗。


    隻聽薛淩雲苦笑道:「我被趙燎原攔截囚在西北大營,聽聞和親隊伍就在這裏,明知你近在咫尺,可是我卻無能為力……那一夜,我差點瘋了,差點沒挺過去……第二日和親隊伍離開西北大營,我也被押送迴塢原……我父王迴塢原述職,我便趁機逃出來,就到這裏了。」


    三言兩語簡簡單單,但葉長洲能想像他一路上有多坎坷。他苦笑了下,捧著薛淩雲的臉頰顫聲道:「在西北大營那夜,我聽到你的聲音了,可我以為自己幻聽了……沒想到你真的離我那麽近……薛淩雲,你怎麽這麽傻……她不讓你來,你可以先想辦法哄穩住她,再伺機逃跑不好嗎?你明知她是多狡猾的人,為什麽偏偏要跟她硬碰硬?你看看你這滿身傷……若是叫你父王長姐看見,他們得多心疼?!」


    葉長洲心如刀割,幹脆坐起來去撩薛淩雲的衣袖。剛把衣袖聊起來,就見他雙臂有數道新傷尚未痊癒。


    一路被圍追堵截,薛淩雲又是那不服輸的性子,不知歷經多少打鬥?他那衣服遮蓋住的身子上,還有多少傷?


    葉長洲紅著眼雙手撕扯薛淩雲衣襟,想看他身上的傷,悲不自勝:「讓我看看身上,還有多少傷?嚴不嚴重?」


    薛淩雲見葉長洲鼻頭通紅,眼角蘊著掛著又氣又心疼的淚,執意拉自己的衣衫。他怕葉長洲看了身上的傷更難過,一下坐起抓著葉長洲雙手,將他擁入懷中,不許他看自己的身體。


    葉長洲被他抱住,掙紮了一下,卻掙不開薛淩雲的控製。他紅著眼怒道:「薛淩雲,你快放開我!讓我看看你的傷。」


    薛淩雲一把抱住又氣又惱的葉長洲,故作輕鬆笑道:「男人的身子難能隨便看?看出火了,你負責麽?」


    「薛淩雲!我沒跟你開玩笑,讓我看看!」葉長洲霸道地試圖推開薛淩雲雙臂的控製,誰知眼淚卻不爭氣地順著臉頰流下來。。


    薛淩雲鐵了心不讓葉長洲看他的傷,死死抱著他,低頭在他耳邊說道:「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塚,小石榴,看見你流淚,我連刀都提不起來了……莫哭了,再哭把你夫君哭成軟蛋了……」


    他不敢告訴葉長洲,他這些日子是多麽惶恐。怕晚到一刻,看見的就是葉長洲冰冷的屍身。他連做夢都在害怕,怕把葉長洲弄丟了,再找不迴。但這次,他的逗趣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換得葉長洲一頓老拳,反而惹他哭得更傷心。


    葉長洲知道薛淩雲是怕自己難過才故作輕鬆,難以想像他一路麵臨圍追堵截,怎樣心力交瘁兩次逃出塢原。葉長洲抱著薛淩雲放聲大哭,熱淚把兩人衣襟都弄濕了,泣不成聲:「薛淩雲……你怎麽這麽傻……你疼不疼?疼不疼啊?」


    薛淩雲心裏像堵了塊大石頭,喉頭哽得難受,隻是抱著葉長洲輕拍他後背,輕聲道:「我不疼,一點也不疼,還沒你咬我疼……真的。你不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也想哭……」


    懷中人哭得聲嘶力竭,這些日子的委屈統統發泄出來。葉長洲太難了,外有常河山父子虎視眈眈,內裏士兵造反下人失蹤,他的人生從沒這麽艱難過。若薛淩雲再不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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