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自己。」


    她滿口應,「是,是。」


    「該怎麽對寧寧,我心裏有數。」


    電話裏很安靜,顯得顧知胤的聲音格外清晰。


    不知為什麽,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深夜裏聽見,陸心婷莫名覺得沉重而有力量。


    陸心婷:「……嗯。」


    她有點不好意思,「顧爺,剛才冒犯到您……」


    「把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


    「啊?」陸心婷疑惑,「我什麽事兒?」


    顧知胤沒挑明,「醫院打電話給我了。」


    沒到出院時間,人不在病房。


    每天要按時輸液,找不到人,隻能讓醫院聯繫顧知胤。


    陸心婷微微抿了抿唇瓣,「知道了。」


    「您還有其他事嗎?」


    「去買口棺材吧。」


    陸心婷一愣,握緊手機哭喪著臉開始求饒,「我做錯了,顧爺,我不應該那麽說你的,我為我的草率道歉……」


    電話裏傳來一陣低低的嗤笑。


    陸心婷頓住,然後聽見顧知胤慵懶的聲音。


    「早點休息。」


    電話掛了,陸心婷仍沒反應過來。


    這……這還是顧知胤?


    不僅沒有追究她,還耐著性子地跟她說了這麽多話。


    態度很好,語氣很好,如果她沒感覺錯的話,似乎還夾雜一絲……溫柔?


    陸心婷有點懷疑人生了。


    到底是什麽讓顧知胤性情大變?!


    三十樓的公寓內。


    男人穿著深灰色浴袍,站在落地窗前吸菸。


    浴袍鬆鬆垮垮,露出一塊膚色冷白的胸膛,煙夾在手裏,抬手時,鎖骨被帶動,顯得更加深邃清晰。


    玻璃窗上倒映著他清冷性感的臉龐。


    顧知胤眼裏沒什麽情緒,淡淡地看著窗外,似乎在沉思。


    夜色很寧靜,木寧的話一遍遍在他腦海裏過著。


    不是小孩兒了,是他的女朋友……


    她需要被尊重。


    顧知胤忽然低笑了聲,垂下眸,看見一隻很小蟲子在窗縫裏努力爬行。


    小小的一隻,微不足道,卻有一股不服輸的強勁。


    顧知胤看得有些出神,指間的煙結了很長一串青白灰燼,掉落在地上,他轉身走到茶幾前,摁熄在菸灰缸裏。


    散了散身上的煙味,才打開臥室的門進去。


    小傢夥睡得很沉,可能真的把她累壞了,顧知胤進房間,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抱著枕頭唿唿大睡。


    顧知胤掀開被子上床,她似乎有所察覺,扔開枕頭,翻了個身,毫無意識地滾進他懷裏,手搭在他的腰上。


    顧知胤輕笑著把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抱著,捏了捏木寧的小鼻子,她皺了皺眉,夢囈了兩聲便沉沉睡去。


    「晚安,小女朋友。」


    …


    陸心婷坐在床上,盯著手機那個號碼思考了很久。


    顧知胤在電話裏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她聽懂了,是讓她把宋恆找到。


    他不在醫院,那他會去哪裏?


    陸心婷走到窗邊準備打過去,撥電話的手指突然頓住。


    她透過窗簾沒拉嚴實的縫隙,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她家院子外的牆角下。


    那一片沒有路燈,又有一顆榕樹擋著,她看不到車牌,也具體看不出什麽車。


    車子也沒發動,靜靜得停在陰影裏。


    陸心婷莫名有種感應。


    她毫不猶豫把電話打了出去。


    響了大概有五六下,電話接通時,那邊很安靜,陸心婷聽見略微粗沉的唿吸聲。


    她微微張口,「宋哥。」


    「嗯。」


    「你在哪啊?」


    「……在家。」


    「哦,那算了。」


    「怎麽了?」


    「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


    陸心婷看著那輛車,「我在家門口被一群小混混堵了。」


    話還沒說完,宋恆一手持著手機,另隻一手打開車門下車。


    「在哪……」


    忽然,他察覺到什麽,下車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別墅的二樓窗戶。


    陸心婷趴在窗台上,眯起一雙眼睛,從上而下得俯視著他。


    宋恆僵了僵。


    奇怪的是,這樣狼狽的被她抓包現場,他沒有感到心虛,反而有一絲輕鬆。


    宋恆靠在車頭,低頭點了根煙,然後抬眸,靜靜地跟她對視,他看見了她眼裏的輕佻散漫。


    宋恆麵無表情地把手機持在耳邊,手指夾著煙,深吸了兩口。


    陸心婷就安靜聽著他吞吐煙霧的聲音。


    誰也沒說話。


    一支煙抽完,宋恆看著她,「你……」


    「宋哥。」


    他們同時開口。


    宋恆「嗯」了一聲。


    「迴去吧。」


    宋恆頓了一下,「我在這裏,妨礙到你了?」


    「你在這待著幹什麽,迴醫院去躺著吧。」


    他沒迴答,又問了一遍,「妨礙到你了嗎?」


    陸心婷看著他,「沒有,說不上妨礙。」


    「那就好。」


    陸心婷胸口有點悶,抿了抿唇,「宋哥,你身上還有傷。」


    「嗯,不要緊。」


    「怎麽不要緊,你才住了幾天院,就跑出來了,醫院到處找你,你該聽醫生的話,迴去躺著,該打針打針,該吃藥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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