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揚唇,他迴了一個字:【好。】


    *


    婚禮在兩周後的中午舉行。


    五月中的天,空氣中滿是暖意。


    婚禮結束後,傅知言去舉辦地點門口等薑黎。


    日光溫暖,站在莊園門邊,看著薑黎從遠處往這邊小跑來。


    她穿著那條淺藍色的裙子,飄揚的裙擺在陽光下猶如一塊柔軟的雲朵,仿佛碰一下就會跟著融化。


    快走近時,她停下腳步,背著手,慢悠悠走過來。


    在距離他幾步的地方停下來。


    她一隻手一直背在身後,踮起腳尖,仰頭,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


    「傅知言,你猜猜我手裏拿著的是什麽?」


    「不知道。」


    傅知言很配合地搖頭。


    薑黎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將身後的東西舉到他麵前。


    那是一捧純白玫瑰,連接著的枝幹被精心剃去短刺,用淺色絲帶紮起來,浪漫又溫柔。


    「這是手捧花,據說拿到花的人會得到幸福。」


    薑黎把花給他,彎了彎眼睛。


    「很好的寓意。」


    傅知言接過花。


    濃鬱又新鮮的玫瑰香氣瀰漫著擁抱他,薑黎的眼裏像是有星星,將他拖拽著溺入溫柔星河。


    吃過晚飯後,他們在護城河邊散步。


    那捧花又迴到了薑黎手裏。


    她轉著手捧花,跳著踩傅知言在路燈下長長的影子。


    誰都沒說話,卻不覺得奇怪。


    一輛逆行的自行車忽然衝過來,打破寧靜。


    腰線被猛地一扯,撞進滿是冷香的懷裏。


    等車遠行後,傅知言才鬆了手。


    薑黎卻沒動。


    隻是一直看著他。


    他眼睛裏隻有自己的倒影。


    在這樣的夜裏,她積蓄的情感突然就蓬勃而生。


    在胸腔裏擁擠著要盛放。


    像是被蠱惑了般,她緩緩開口。


    「傅知言,我喜歡你。」


    第56章 他是誰


    55


    這一次,沒有煙火轟鳴。


    在寂靜的夜裏,傅知言清清楚楚地聽見了薑黎的話。


    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少年人愛意洶湧,吐出的話猶如咒語,滾燙熱烈。


    傅知言被灼熱的溫度接觸,竟不知所措倒退一步。


    他從沒想過有人會喜歡自己。


    更沒想過,薑黎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像是在黑夜中獨行的人猛然見了日光,在太陽神對他微笑時,第一個反應竟是恐懼和不可置信。


    真的會有人喜歡自己嗎?


    他張了張口,卻隻能發出破碎的音節:「我……」


    這樣舉動落在薑黎眼裏。


    無疑是抗拒的意味。


    她的眼神黯淡下來,又強行勾起一個笑:「我就開個玩笑,看把你嚇的……」


    聲音越來越低。


    薑黎低著頭,看著自己一塵不染的白色皮鞋,眼眶酸澀。


    然後,眼淚一滴滴掉了下來。


    「好吧……」她抬起頭,用紅紅的眼眶看他,用手背用力擦了一把,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淌,「傅知言,我沒開玩笑。」


    「真的、真的好喜歡你。」


    「但是我也不是逼你給我迴答,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如果你覺得困擾,那……那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她擺著手,斷斷續續地說著,話語因為哽咽變得模糊。


    在傅知言無措的目光下,薑黎感到尷尬、丟人、無地自容。


    她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也許傅知言會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吧。


    可是……喜歡一個人,真的忍不住想告訴他。


    告訴他一千遍一萬遍。


    「別哭。」


    一隻手輕輕落在她側臉,笨拙地想幫她擦掉眼淚。


    卻被躲開。


    「你不用勉強你自己。」薑黎背過身,擦了把眼淚,「我沒事。」


    「嗯……就,我就是參加完婚禮有點感觸。」


    薑黎咬著嘴唇,努力壓製喉嚨裏冒出來的嗚咽。


    她轉過身,眼睛紅彤彤的:「傅知言,以後,我們還是和平常一樣好不好?你別討厭我,我不是故意的。」


    兩行清亮的淚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傅知言隻覺得胸口悶痛,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好。」


    不對,他想說的不止這些。


    傅知言神色動了動,想開口,卻又被鈴聲打斷。


    「我哥來接我了。」薑黎低著頭,沒敢看他,「我先走了。」


    傅知言僵硬地開口:「好。」


    他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薑黎坐上跑車離開。


    喉嚨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壓著,一想到她的眼淚,陌生又難受的情緒就掐著他的脖子,要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到底是什麽,傅知言不知道。


    他不想讓她哭,卻不知道怎麽辦。


    月落日升。


    那之後好幾天,兩人都沒再接觸。


    交際舞課上,他們成了唯一一對不說話的組合。


    連老師都看出來不對勁,讓他們舞伴之間好好交流,女方把男方鞋子都踩黑了,什麽情況。


    沒想到傅知言卻開口:「是我跳錯了。」


    老師:「我是被我們班最沉默的人餵狗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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