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梭菌症。」林雪君緊了緊臉上的口罩,蹲在馬屍邊開始檢查已被剖開的腸腹,「有肺氣腫……心髒應該也擴大了,多內髒出血……」


    雖然自己從沒醫治過這種病,但症狀和屍檢結果基本都符合她之前學的魏氏梭菌症的描述。


    「這啥病?」吳大鵬皺眉,他可從沒聽說過。


    「咱們國內現在還沒有這種疾病的記載,可能有過,都當未知疫病記錄了。我是在國外的書籍中讀到過。」魏氏梭菌症其實就是產氣莢膜桿菌症,國內最早記載大概是83年甘肅發生的一例了。


    「這病能治嗎?」劉銘撐腰見林雪君要針對新死的馬做新的解剖檢查工作,低聲問:「你累不累?」


    這麽檢查一大通下來都一個來小時了,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在太陽底下跟著她立著都覺得累,她才下火車,撐得住嗎?


    「先解剖了吧,不然屍體腐敗就沒有解剖檢查的意義。」林雪君借了劉銘的解剖器具,就著老張借來的傘遮著陽便動了刀。


    吳大鵬起初還對老張不信他們的醫術,請了個小姑娘過來有些微詞,可瞧著林雪君臉曬得通紅,一句怨言沒有在馬棚裏一忙活就是一個多小時,也不禁對她的毅力產生了些許欽佩之意。


    能力如何先不管,這個工作的態度倒是挺值得當標兵的。


    馬棚裏臭氣熏天,起初還陪著林雪君幹活,想學習學習、幫幫忙的滿達日娃和盧大春這會兒已經忍受不了站在大太陽下聞臭氣,跟著另外兩個老張辦公室裏的人走出馬棚去遠處田地邊的樹下乘涼了。


    「這活真不好幹。」滿達日娃瞧著馬棚裏彎著大腰,看起來比種地的農民還辛苦的林雪君,長聲嘆氣。經過她一通觀察,林雪君已經被列入值得被尊敬之人的行列了。


    「我在工廠裏,至少不受風吹日曬。」盧大春也感慨。


    「我割草雖然受風吹日曬,至少不臭。」滿達日娃扇了扇風。


    「至少不接觸死牛死馬,看著沒治成的動物死在邊上,心裏也夠難受的。」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到最後,有誌一同地認定了林雪君是他們中最不容易的模範!


    沒別人了!就數林雪君模範最苦最難了!


    「都這麽慘了,還寫得出那些歌頌勞動、讚美草原的文章,林同誌內心也過於強大了……」滿達日娃想到妹妹給她看的那些林同誌的文章,忍不住嘖嘖搖頭。


    「是,我也讀過林同誌的文章,寫得可溫暖了,跟春風一樣清新。不敢置信她是聞著牲畜發臭的屍體和糞便寫出的那些文章。」盧大春簡直要給林雪君鞠大躬了,太難以想像了。


    …


    林雪君用半個來小時的時間,在三名獸醫的幫助下解剖完最新死亡的病馬。


    「安排給所有死馬立即做無害化處理吧。」就算現在天氣涼了,這樣放著馬屍不管也是不行的。


    林雪君走到馬棚邊用來蘇水仔仔細細清洗了手臂和手套,這才仰頭朝著馬棚外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


    她請三位獸醫詳細說明這些日子對病馬做過的所有治療手段,看著老張在獸醫衛生員的幫助下將所有死馬屍體運走,心情格外沉重。


    見三名獸醫都在看自己,林雪君抿了抿唇,這才根據記憶中所學,緩慢解釋道:


    「魏氏梭菌病會產生強烈的毒素,其中d型是土壤常在菌,也存在於水中。採食了含有芽孢的該病菌就會發病。發病率接近百分之五十,像這群病馬100%發病的情況我沒在任何書中讀到過,但如果飲食的量足夠多,這也並不是不會發生的情況。


    「急性型該病會突然發病,死亡非常迅速。會氣喘,唿吸急促,衝撞,心跳快而弱,後麵糞尿失禁,很快死亡。」


    「與我們記錄的病馬死亡流程和症狀基本一致。」劉銘垂在身側的手指飛速點動,有些焦躁地望著林雪君。


    「亞急性型該病,感染後3天左右發病,食欲不振或廢絕,心跳快且弱,我記得應該是在80100次每分鍾。死後剖檢會發現大部分內髒出血,肺水腫……」林雪君又道。


    「一樣。」吳大鵬也焦躁起來,腳不時在地上搓弄,「你是真的在書上看到了,還是根據我們分享給你的信息在複述啊?」


    林雪君轉頭看吳大鵬一眼,沒有去承接他的焦慮和煩躁情緒,繼續道:「以我們現在的條件,如果真是這種病,就隻能使用土黴素投服和青黴素針劑。」


    國內雖然六十年代就開始研發頭孢抗生素,即先鋒黴素,但現階段臨床使用的量非常少,人都不一定能用上,獸用幾乎沒有。


    更何況,就算能使用頭孢,對於魏氏梭菌病來說也……


    「這兩種方法我們都用過了,連續著餵服、打針超過兩三天。」劉銘望著林雪君,隱約聽出了到她的畫外音。


    「辦法沒有錯,可是沒有用……」老獸醫蘇赫的語氣也低沉了下來。


    林雪君輕輕點了點頭,「這個病的死亡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輕症在後世也許能救,但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死亡率就是百分百。


    沒的救的。


    「……」蘇赫雙手抓住本就不多的斑白頭髮,牙關咬得咯吱咯吱響,轉身大步走向另一邊,背對了所有人站著。看他緊繃的背負,仿佛正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林雪君目送他幾秒,轉頭與同樣頹下來的劉銘和皺著眉一臉憤憤的吳大鵬對視一眼,三人誰都沒講話,氣氛格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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