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簌簌,將白白嫩嫩的韭菜花吹得花枝亂顫,一股特殊的清香瀰漫在採花人四周。


    首都來的軍人哥哥挎著裝滿花瓣的籃子,站在花中笑。


    ……


    傍晚,大隊人馬采了滿滿兩馬車的韭菜花迴到駐地,路過三個女知青種的小菜園時,走在馬車後麵的林雪君發現吳老師居然帶著留在駐地的孩子們,幫她把菜園裏的蔬菜都收割整理在了院子裏。


    跟趕車的大隊長叮囑一聲等花都清洗幹淨後,多給她留一些,便轉道跑去小園子外。


    「吳老師,我還想著明天押著我哥一起收菜呢,這——」林雪君看著臉上身上沾滿泥土的孩子們,又望望帶頭的吳老師,感激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林同誌給學校送了那麽多書本文具,給你幹點活是應該的。我早就想好了要帶著學生們來幫你,要是讓你先把地收了,我們心裏還不舒服呢。」吳老師笑著招唿齊孩子,一道跟著林雪君去知青小院裏用山上流下來的山溪水洗手洗臉。


    「看樣子用不上我了。」林雪鬆抱胸站在牛棚邊,笑望著排隊洗手洗臉後又排隊跑走的孩子們。


    左邊肩膀上忽然一重,頭剛想轉,心中一凜,他忙製止了自己所有動作。


    眼珠轉過去以餘光一掃,果然是小鬼鴞落在了自己肩頭——不枉他每天整點肉餵它!


    驚喜於小貓頭鷹終於願意站在他肩頭,林雪鬆根本不敢動。


    小鬼鴞爪子挪了挪,又往他頭臉邊靠近,轉頭好奇地打量院子裏的人來人往時,頭側的毛髮不停摩擦林雪鬆的耳朵和腮幫子。


    他幸福得憋笑,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大森林帶來的快樂,原來竟這麽濃鬱嘛!


    一串牛哞哞聲混著羊咩咩聲穿過駐地,漸行漸近。


    翠姐幾位婦女響應林雪君的號召,將自家有的大小不一的能密封的陶瓷罐子、鐵罐子等全洗幹淨了搬過來,交給林雪君醃韭花醬。


    把盆盆罐罐放進瓦屋後,翠姐霞姐站在院子裏跟林雪君閑聊,眼睛動手術的小牛忽然哞叫著溜達到翠姐身邊,抬頭舔翠姐的手指頭。


    翠姐伸手摸牛時驚異地發現了這頭小牛眨巴眨巴眼睛時居然特別俏,特別俊。


    借著院裏的燈光,她仔細一看才發現,小牛對著她的這隻眼睛睫毛格外卷翹,而且睜眼時的雙眼皮特別明顯。


    越看越覺得這牛眉清目秀、大眼睛雙眼皮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哎,這牛之前不是單眼皮嗎?哇,它一眨眼睛,睫毛忽閃忽閃的,我這心都跟著忽扇起來了。」翠姐稀罕地摸擼小牛頭頂的長捲毛,歪著腦袋看看它,又去看其他牛。


    人家別的牛可不這樣。


    「它之前睫毛倒長,紮眼睛,我給它動了個手術。割完了就成大平行雙眼皮了。」林雪君笑著湊近看看,點點頭,拍拍它後背,「長得挺好。」


    眼皮能嚴絲合縫地閉上,之前紅腫的眼睛也都恢復了。


    「是嗎?」霞姐也低頭過來看,再對比其他小牛大牛,果然是大平行雙眼皮小牛獨一份兒的俏麗。


    幾個婦女越看越稀奇,最後連哄走孩子的吳老師都擠過來圍觀了。


    「哎?!」翠姐忽然一拍巴掌抬起頭。


    她這一下子吸引了院裏所有人目光,包括因為小貓頭鷹站在肩膀而一動不動化身鬆樹的林雪鬆。


    「你看我這單眼皮,賊了吧唧的,我一直不喜歡。老想要你這樣的大眼睛雙眼皮了,我說林獸醫,能給小牛割,你也給我割一個唄。」翠姐越說眼睛越亮,想像到自己眼睛像小牛一樣布靈布靈地忽扇,她就笑得合不攏嘴。


    「……」林雪君。


    「動刀你也不怕啊。」霞姐哈哈笑著問,眼神卻也盯住了林雪君,顯然她也動心了。


    「我敢!你給我割一個。」翠姐一拍巴掌,轉頭朝林雪君用力點頭。


    「不是你敢不敢的問題,翠姐,是我不敢啊!」林雪君被翠姐霞姐看得直搖頭擺手,給牛割大平行雙眼皮隻要治好睫毛倒長的毛病就行,哪怕隔得不勻稱了、醜一點都沒事兒。


    給人割可就不一樣了,那要兩邊對稱,還要線條流暢絕對不留疤啥的,她哪有那手藝啊。


    「你行的,林同誌,你得相信你自己啊。你看你給小牛割得多好看,你給姐割一個唄。」翠姐卻對林雪君的技藝很是信任,嘖嘖有聲地勸起來。


    林雪君被說得哭笑不得,忙說不行。


    「哈哈——」林雪鬆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小鬼鴞撲扇一下被驚飛,在半空中迴頭看時眼裏還有詫異,仿佛才發現自己方才站著的地方不是鬆樹,竟是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p.s.許多牛是天生雙眼皮】


    【小劇場】


    林父林母心裏惦念著支邊的女兒,想著等兒子迴來後好好問詢下女兒的情況。


    哪知左等右等等不迴來,怎麽兒子去一趟唿倫貝爾,去這麽久呢?


    在第七生產大隊中有吃有喝有人尊敬有人陪著哄著的林雪鬆:此間樂,不思蜀。


    ……


    【在圖書館和網絡上查了許多資料,包括汪曾祺的《韭菜花》和寫韭花的詩詞等,查證吃韭花雖然自古有之,但用密封器具和珍惜作料鹽、薑等醃製的方法,應該是到近代才發展出來的。


    北京吃韭花醬的傳統和細緻記載詳細較多,遊牧民族對韭花的食用方法在記載中反而十分模糊。關於成吉思汗吃韭花也隻是後世文章寫的『相傳』,並沒有文獻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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