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燕窩海參人參鹿茸,一應俱全,平時霍家的庫房的貨倒也沒這麽齊全,這不恰巧霍老大過生日,一口氣來了不知道多少京市同僚送的奇珍異寶,正好給了霍峋薅羊毛的機會,大包小包全扛來了燕城,都給鄭蝴蝶做了吃。


    肩膀和兩手都占滿的霍少爺用腳踢開地墊,想找備用鑰匙開門,卻發現地墊下麵空空蕩蕩,屁也沒有。


    鑰匙呢?


    鑰匙飛了?


    霍峋下意識以為是被葉靜潭那賤人摸走了,下次見麵,他一準要卸這變態兩條胳膊。


    沒辦法,霍峋隻能用胳膊肘咚咚敲起門來。


    霍少爺雖然剛見過情敵還在生氣,但他隻要想到門一開就能看到鄭蝴蝶,就控製不住開心。


    葉靜潭那個賤人,說那麽多隻有一句話是對的,那就是鄭秋白像現在和他在一起。


    他現在就是鄭秋白的正牌男友,且不止現在,還有未來。


    隻是,打開門,霍峋預期中光鮮亮麗的鄭秋白並沒有出現,相反,鄭爺滿麵病容,在霍少爺張手要抱抱的時候,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我發燒了,你離我遠點,別傳染給你。」


    「怎麽會發燒?你怎麽又不告訴我?」霍峋拔高了音量,甩掉手裏的包袱,不顧鄭爺的勸阻,一把將人橫打抱了起來,緊張地鑽進臥室,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潔癖都嚇沒了。


    他身強體壯,才不怕區區感冒發燒。


    「就是著涼了,不是病毒性的,兩三天就要好了,」鄭爺慢吞吞在床上臥下,一看霍峋布滿焦灼的臉,伸出手摸摸對方的耳廓,「就是怕你擔心,提前跑迴來,這才沒說。」


    鄭秋白的指尖少有這麽熱乎的時候,比霍峋耳朵的溫度還要高,暖融融的,摸過霍峋的耳朵,又去蹭他脖頸後的薄汗。


    可霍峋的表情依舊不輕鬆,他低垂著眼瞼,看向鄭秋白的視線有種莫名的怨懟和氣憤。


    這視線叫鄭爺心虛,小小發燒,不至於吧?


    「你生氣了?」這麽小心眼兒呢?


    「對。」


    「……」


    壞了,這是真氣壞了,話都變少了。


    鄭爺剛想安撫幾句,咳嗽一連串地找上門,霍峋瞬間站了起來,轉頭冷著臉,從廚房端了杯溫熱的水過來,「吃藥了嗎?」


    「吃了。」


    「一天吃幾頓。」


    「一頓,今天已經吃了。」


    「哪有一天隻吃一頓的咳嗽藥和退燒藥?」霍少爺終於不再是個秋白腦的耙耳朵,他也知道提出質疑了。


    「當然有。」


    「藥盒在哪兒?我看看,你別吃錯了。」


    鄭秋白糊弄霍峋那麽多次,還是第一次遭遇滑鐵盧,被霍少爺追著刨根究底。


    眼見撒謊不好使,鄭爺實話實說,「我不想吃藥,醫生也說,我這樣的多喝熱水,物理降溫就能好。」


    霍峋的大掌裹住鄭秋白的額頭,「你都病成這樣了,這看的哪裏來的庸醫?」


    遠在京市提供電話問診服務的趙院長狠狠打了個噴嚏。


    「真的不想吃藥,」鄭爺轉了轉眼珠子,盯住麵前一看火氣就很旺盛的年輕人,伸手抓下對方的手掌,擱在自己胸前第一顆紐扣上,帶著病氣的笑別有意味,「正好,阿良買了酒精,你來幫我擦一擦身子吧。」


    「酒精降溫,比吃藥快得多,家裏還有梨,你會熬梨湯嗎?」


    這樣的差事,霍峋當然不會拒絕,隻可惜他還在生氣,撅個嘴,能掛油瓶,手上的動作一板一眼。


    鄭爺如灶台上的秋月梨肉一般白嫩。


    剝梨子時,霍大廚是心無旁騖的,他氣都要被這隻梨子氣飽了,現在連吮一口梨子汁水的心情都沒有,但架不住秋月梨一向飽滿圓潤,咕嚕嚕往他手裏滾,大好的梨子,心眼子多,天生就知道如何引得一個廚子心神馳往。


    梨肉自己送上嘴,霍大廚到底還是沒把握住。


    誰讓他也很久很久沒吃過梨了。


    咕嘟咕嘟的熱水已經沸騰,隻等梨肉下鍋,很快就能煮一劑清熱止咳的梨湯出來了。


    床邊不小心倒地的酒精被霍少爺手忙腳亂扶起來,他一邊用手拖著紙巾,一邊給滿臉通紅的鄭蝴蝶遞杯子,「吐出來,漱口,快點。」


    鄭秋白接過紙巾斯文的擦了擦嘴,又漱了漱口,輕聲道:「嗓子有點疼。」


    「梨湯應該好了,我這去給你盛。」


    很顯然,嚐到甜頭的霍峋已經不記得他剛剛是在為什麽生氣了。


    就算生氣,那也都過去了,完全不值當為了葉靜潭一個小賤人,破壞他和鄭秋白如今的感情。


    鄭爺滿意地看著霍峋提著褲子往廚房跑的背影。


    略施小計罷了。


    霍峋趁在廚房給梨湯來迴兩個碗倒成常溫的功夫,偷偷拿出手機,給霍淳發簡訊,問這懷孕的人要是發燒咳嗽,吃點什麽藥合適。


    霍淳很快迴了簡訊:【非病毒性感染不超過三十八度五,醫生都不會建議吃藥,物理降溫即可。】


    於是霍峋隻得捧去梨湯,再多幫鄭秋白用酒精擦拭幾遍後背。


    鄭爺的背薄薄一片,皮肉其實比梨子還白,霍峋的手擱著浸滿酒精的帕子撫上去,莫名想到了上輩子在病房裏的鄭秋白。


    那時的鄭蝴蝶比現在還要瘦,均碼的病號服能從領口出看到肋骨和肩胛骨凸起的胸口和後背,以及一條條橫亙在鄭秋白枯瘦身體上的術後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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