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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我不信這些……”楊綰綰下意識地迴絕,她正想繼續往前走,手腕就被老婦抓住了。


    “小姑娘,你若不信這些,為何還要來拜那座金佛?”


    “我……”楊綰綰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哎,果然是冥冥之中的情牽嗎?”老婦歎了一口氣,“小姑娘,有一個人在等你,他等你等得太久啦!”


    或許是老婦的聲音過於正經和悲戚,楊綰綰像是著了魔般地問道:“是誰,誰在等我?”


    “你不記得了嗎?”老婦驚訝地反問,“你怎麽可能會不記得了呢?小姑娘,你再想想,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嗎?燕支山上,百裏紅楓,你們可是有過約定的呀!”


    “你這是在胡說八道,”楊綰綰還真的去迴想了一番,奈何她的腦海裏根本就沒有這樣子的迴憶,“我不曾和任何人做過這種約定,更何況,這是我第一次來南嶺……”


    “真可憐呀,他等你等了這麽久,到頭來,你卻什麽也不記得了,”老婦搖了搖頭,又重複了一遍,“真可憐呀!結果,你還是沒有遵守約定,你明明說過,你絕對不會忘記他的……”


    “你不要再騙我了,你說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我。”楊綰綰咬牙,想把自己的右腕抽出來。老婦的手用勁很巧,雖然力氣不大,但抵抗化作繞指柔,很難掙脫開。


    “怎麽會呢,從我還是個女娃娃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了。每天,每天,他都會和我說起你的事,我是不會認錯的,”老婦說話的時候,頭一直低著,語氣篤定,“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把你認出來啦。小姑娘,欠下別人的債,是要還的呀!”


    “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今年才二十多歲,你怎麽可能從小就知道我了?”楊綰綰覺得這個老婦一定精神不正常,開始害怕了起來,遂掙紮得更加用力。


    “哎,”老婦語氣哀婉,就好像正在沉入黑暗無邊,深不見底的死水那般,咀嚼著苦楚,“好可憐呀,那麽多年,空等了一場,真是……”


    施加在手腕上的力突然消失,楊綰綰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在用力掙紮。這毫無征兆的一放,讓沒有防備的她,直直朝後彈出了幾米,腳步踉蹌。


    楊綰綰揉了揉手腕,不想再搭理這個瘋女人,於是快步離開。


    “小姑娘……”從背後傳來嘶啞的唿喚。


    不要理她,不要理她,她就是個瘋子!楊綰綰加快了步子,近乎於奔跑。


    “小姑娘,你東西掉了。”


    糟了,是帆布包,於剛才的掙紮中掉在了地上!老師的手稿還在裏麵!


    沒有辦法,楊綰綰隻能折迴,她這次不敢離老婦太近,在有些距離的地方,伸長了胳膊,去夠老婦腳邊的帆布包。


    “小姑娘,你還掉了這個東西。”老婦抓住楊綰綰伸過去的手臂,把一個東西塞進了她的掌心。


    那物,入手冰涼,刺痛了楊綰綰的肌骨。她攤開一看,原來是一串朱紅的佛珠,圓潤剔透,共二十一顆。


    “佛珠赤如安紅豆,原是相思已入骨。小姑娘,你可收好了,千萬……別再丟了。”


    楊綰綰呆呆地看著那串佛珠,當她反應過來,這不是她的東西的時候,老婦已經不見了。


    就在這個光景,一個電話打來,楊綰綰接通後,聽了沒幾分鍾,心已涼了個徹底——那是母親打來,告知父親病危的電話。


    她把佛珠隨意地塞入了帆布包,就迴酒店收拾好行李,趕著最後一班車迴到了h市。


    重症病房外,母親哭倒在她的懷裏。楊綰綰的心一直緊繃著,她知道,若父親此番沒有撐下來,那母親怕是也……


    一個家,若是破碎成無數個小晶體,要想重圓隻怕是難了。


    楊綰綰拍著母親的肩膀,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包裏的佛珠。她,不會選擇去當一個信徒。但此時此刻,隻要父親能好起來,她願意嚐試一切方法。


    二十一顆佛珠,纏於楊綰綰的腕間,一圈太長,兩圈的話,就剛剛好。她摸著冰涼入骨的珠子,暗自祈禱。


    佛啊,請不要奪走我的爸爸!


    楊蓁蓁聽到這裏,嗤笑了一聲,終於忍不住似的,打斷道:“開玩笑呢,叔叔能活下來,明明就是主治醫生的功勞,你怎麽還傻乎乎地覺得,是因為你求佛的緣故呢?”


    柳三千聽後,瞪了楊蓁蓁一眼,還在暗地裏掐了一下她的大腿肉。


    楊蓁蓁吃痛,吐了一口涼氣,坐離了柳三千一些,又生起了悶氣。


    “綰綰,你繼續說。”柳三千示意道,她的目光落及在對麵女孩兒的腕間。隻見那串佛珠,鬆鬆垮垮地在女孩兒的手上纏繞了兩圈。看起來,很是寬大。


    這幾天,她隻怕是瘦了不少。


    楊綰綰被打斷後,也沒有什麽反應,隻是停止了訴說。她的視線還是沒有看向楊蓁蓁和柳三千二人,無神的眼光依舊著陸在窗外暖陽普照下的空地。


    “也沒有什麽可以說的了,”楊綰綰搖搖頭,右手不自覺地撫摸著左腕的佛珠,“我父親沒有什麽大礙,很快就從重症病房轉了出來。然後,也就是那一天,我從南嶺迴來的那一天,我開始夢到了一個和尚。紅楓下,細雨中,他身穿僧衣,披著袈裟,沒有打傘,在等人。我覺得……他是在等我。”


    “我已經看透了,真相隻有一個,”楊蓁蓁閑不下來地一定要插上話,她學著某部動畫片主人公的經典台詞,耍著寶,還順帶自己哼唱了一段配樂,“綰綰姐,你啊,一定是被那個老太婆催眠了,你看看,你做的夢,完全就是根據那老女人跟你說的情節改編的嘛。”


    柳三千無奈地扶額,把自己碗裏的黑森林蛋糕挪到了楊蓁蓁那邊,想要借此堵住她的嘴。


    楊蓁蓁不客氣地叉起了黑森林,嘴巴卻還在說個不停,“嘖嘖嘖,江湖騙子,還真是不簡單!”


    柳三千深吸了一口氣,把注意力重新放迴到楊綰綰的身上,“既然你想找到夢中的那個男人,你打算怎麽做?”


    此話一出,楊綰綰終於把視線轉了過來。這是柳三千今天見到她後,她眼光中最是微閃的一次。


    “我想再去一次,朱雀橋,伽藍寺,”楊綰綰語氣堅定,“或許,那老婦還會在那兒。”


    “好,”柳三千點點頭,“我陪你去。”


    楊蓁蓁聽後,張大了嘴巴,嘴裏沒來得及咽下的黑森林蛋糕掉了出來,模樣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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