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裏咬緊嘴唇,眼睛一下子紅了。


    「你住口,別再說了。」


    尤裏試圖捂住他的嘴,卻聽見了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機警地看了過去。男人也瞬間安靜下來,朝某個方向不停嗅聞,直到看到某個不停走近的身影。


    季若在距離兩人幾步外蹲下,漫不經心的說道:「小老闆,原來你的舅舅是個瘋子啊,瘋的可真厲害,真可怕啊。」


    尤裏眼眶幾乎溢出血來,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反駁:「他不是瘋子,他是英雄,與惡魔的蠱惑抗爭了十幾年的偉大英雄。」


    「哦,是嗎?」季若看著他,眼裏帶著譏誚的笑。


    尤裏終於是跳進了圈套。


    他閉了閉眼,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受傷的客人身上,有惡魔的味道,我的舅舅隻想清除他。」


    第148章 無限流的炮灰路人19


    受傷的成鄴做了簡單的包紮,被放置在一旁,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休斯廷是個巨大的孵化場。」尤裏如此說到。


    隻是它孕育出的不是生命,而是欲/望和瘋狂。


    這裏沒有商業,沒有政治,沒有宗教,更沒有所謂的神明。


    主教是個可怕的騙子。


    他編織了一個巨大的謊言,將整個休斯廷籠罩在他的騙局之中。


    他鼓動休斯廷的居民去信仰他那至高無上的神。可是他那可笑的神呢?隻是一個卑鄙的惡魔而已。


    那些鎮民,他們根本不了解自己信仰著什麽,尊奉著什麽,如同沒有理智的蛆蟲,在主教的控製下向他們自以為的信仰奉獻一切。


    他們所要的財富,權勢,愛情,最後全都是一場空。主教說:你們的信仰不夠虔誠,你們獻給神的還不夠。


    於是他們獻祭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依舊不夠啊,惡魔還要更多。


    祂太貪心了,哪怕休斯廷已經變成了屠宰場,仍吝惜於向祂卑微的信徒們投注來一道憐憫的目光。


    仿佛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獻祭或禱告換不來祂的一絲迴應,但祂最狂熱的信徒——曾經光明神殿的主教仍不肯放棄。


    這一次,他選中的祭品是季若幾人。


    「我的舅舅曾獨自抵抗著惡魔的蠱惑,他幾乎要成功了,可是長久的凝視深淵使他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麵對著這個日益扭曲的世界,他終於瘋了。」


    「他是固執的獵人,孤獨的屠「神」者,窮追不捨地追尋著那一點點線索。在徹底失去理智之前,他要殺了那隻惡魔,那位客人身上的味道刺激到了他。」


    床上躺著的成鄴唿吸微弱,尤裏從他的身上移開目光,看著季若的眼睛慢慢說道:「我不是什麽救世主,我隻是休斯廷僅餘的清醒者,我做著我舅舅沒有做完的事。」


    味道?


    季若心中有過瞬間的疑惑。


    這是在之前不曾得到過的線索。


    他對尤裏口中的惡魔了解不多,那不是他的任務範圍,克製自己的好奇心是一種寶貴的品質。但他猜測那個惡魔應當具有某種強行扭曲認知的能力,並且這種認知扭曲具有高度的汙染性,這是即便現在的季若也不能輕易觸碰的領域。


    休斯廷的人變得如此異常,大致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隻不過,對於尤裏敝除認知汙染的能力有些興趣。


    或許是看出他此刻的想法,尤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第一次露出一個不符合他性格的肆意的笑:「很簡單,但你不會想要嚐試的,哈哈哈!」


    季若忽然感到一種被麵前的少年輕蔑了的惱怒,但轉瞬間,嘴角勾起一半的冷笑消減了下去,抱著手臂,大度地原諒了少年的冒犯。


    何必呢?


    在錯亂的世界生活得太久,他真的還能保持徹底的清醒嗎?自己懶得跟一個即將跌落懸崖的人計較。


    尤裏依舊在笑,笑得久久停不下來,季若聽著聽著便生出一點可憐。


    尤裏有一條小船。


    這條船真的很小很小,隻能載得下幾個人,任誰看見都會說上一句簡陋。


    但這條小船,是尤裏躲避著所有目光,於清晨無人的森林裏伐木,在寂靜的夜裏用小刀切割木料,在陰冷的海霧裏摸索著組裝,花了幾年的時間,終於攢齊這條簡陋的小木船,像拉扯大了一個極脆弱極珍貴的嬰孩。


    也許他該感謝主教,畢竟對方自大的認為不會有人背叛他那尊貴的主,無視了尤裏一次次的異常。


    尤裏把小船藏在無人能到達的地方,將那些無意闖入休斯廷的可憐祭品送出這恐怖的地獄。


    有時送走了一個,有時送走了兩個,有時他們全死了。


    尤裏不會表達他的哀悼。獻祭惡魔的時候,他也是站在萬千信徒中的一員,他連一個悲哀的眼神都不能有。


    為什麽這麽做?他在堅守些什麽?就連尤裏自己都開始記不清楚了。


    或許不是每一次衝動都有理由,但人總該為自己的存在尋找一點意義。


    尤裏就是這樣活著的。


    海邊的風總是要比岸上更冷一些的,席言拉了拉幾乎快要被風吹落的兜帽。


    翻湧的海麵捲起黑色的浪花,其上籠罩著一層視線不可穿透的霧氣,海水冰冷,就連海霧都是冷的。


    席言捲起衣袖,蹲下身去,一隻手伸進水裏。


    手指接觸到海麵的剎那,他的手指僵了一下,片刻後才適應這刺骨的陰寒,細細地在水底摸索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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