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濺上席言的鞋麵。


    席言放下手機,朝地上看去。


    鴨舌帽落到距離季清幾米遠處,而地上的季清還在掙紮。


    席言想,自己也許還不是很習慣看見死亡。


    季清從樓頂跳了下來,巨大的高差讓他的肢體摔裂成幾節,散列在地麵各處,隻剩一隻左手尚還連接著軀幹,腦袋也被水泥地拍得陷下去一半,整個人像是一團摔落的軟泥……太難看了,好似人的尊嚴都被碾碎。


    他還在掙紮著,但又沒有力氣掙紮,鼻尖不停溢出帶著泡沫的鮮血,肺裏牛喘氣般發出嗬嗬的聲響。季清艱難地轉動著眼珠,眼裏終於恢復一絲清明。


    季清看到了席言,就在他麵前。


    他想轉動腦袋,但頸椎早已斷裂,想用手撐地支撐轉頭的動作,但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肢體,好像它們已經不在了一樣。


    他隻能睜著眼睛去看麵前的人。


    季清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但應該不算太難看吧,因為麵前人並沒有露出恐懼或厭惡的神情,於是他彎了彎眼睛,呈現出來的卻是他的眼皮正因痛苦而顫動。


    那隻尚且沒有脫離身體的左手,手指像一隻艱難爬行的蝸牛,帶著一路的血痕,慢慢來到席言的鞋尖前。


    然後,用他渾身最後的力氣,抬起手指勾了勾席言的褲腳,留下幾個殘缺的血指印。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麽,但溢出的鮮血堵塞了他的喉嚨。


    「你想說什麽?」


    季清嘴裏發出幾聲氣音,聽不清,但他確實在說話。席言俯下身,去看他的口型。


    忽然有人挽住他的腰將他向後拉。白宣擋在了他與季清之間,一手放在他的後腦處,將他的臉按在自己肩上,另一隻手緊張地撫摸著他的後背,不停安撫道:「席言,不要看。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他的聲音顫抖著,聽上去比直麵血腥場麵的席言更加恐慌,一心想著將席言帶離這個恐怖的場景。


    「沒事的,不用怕,我會保護你。」像對待孩子一樣,白宣以一種小心保護的姿態,攬著席言往大廳走去。


    席言迴頭看向落在身後的季清,對方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嘴唇張合,眼角落下一滴淚來。


    席言想起信件裏的那句話——記住我,如一瞬的璀璨煙火。


    沈寂傷得很重。季清捅他的幾刀沒有留情,盡往他的致命處去。不知是沈寂反應快還是運氣好,捅向他心髒的兩刀都刺到了肋骨上。


    繞是如此,他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醫院已經下了幾次病危通知,席言簽各種同意書也已經簽到麻木,比他上一天班簽的文件還多。


    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沈寂被送到了特護病房。


    陪著席言的還有白宣。


    他似是覺得席言承受接連打擊,雖然麵上不顯,但精神已然繃到了極點,更是一步都不肯離開。


    沈寂昏迷了兩天,終於在第三天的一個清晨醒了過來。


    席言抬腳向病房走去,白宣下意識站起,跟在他的身後。


    席言頓了頓,轉頭看向狗皮膏藥似的白宣,白宣反應過來,忙移開了一直緊盯著席言的視線。


    「我、我來看看沈寂恢復的怎麽樣。」他快走了兩步,趕在席言之前推開病房的門。


    病床上的沈寂聞聲看過來,在看到白宣的那一瞬,眼中絲絲縷縷的喜悅瞬間消失無蹤,整張臉也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質問道:「誰帶你過來的?」


    第100章 主角攻的年輕繼父27


    沈寂在昏沉中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在一片陌生的場地,周圍籠罩著淡淡的迷霧。耳邊隱約聽到一陣樂聲,他追尋著聲音的源頭,一直往前走。


    穿過薄霧,來到一處婚禮現場。樂聲越發激昂,通往舞台的紅毯上撒滿花瓣,紅毯兩旁堆簇著鮮花,兩邊的椅子上坐滿了他看不清麵目的人,此時正為這場婚禮熱烈鼓掌。


    新郎早已站在台上,背對著眾人,修身的白色西服顯得他身姿修長挺拔,手捧鮮花,靜靜地等待著他的愛人。


    沈寂倒吸一口涼氣。即使看不見新郎的臉,但以他對那人的了解,台上的人分明就是席言。


    這是自己和席言的婚禮嗎?


    沈寂的心跳砰砰作響。


    二十年來成一夢,今日美夢終成真。


    「席言。」他喊出聲。


    新郎應聲迴頭,麵朝著他的方向,臉上露出一個淺淡而幸福的微笑,朝他伸出一隻手來。沈寂也跟著笑,情不自禁想要奔向台上的新郎。


    他剛剛抬起腳步,一道身影遽然越過他。沈寂愕然看向那人,對方穿著另一件白色西裝,幾步奔到台上,將手放在新郎的手心。


    婚禮的另一位新郎到了。


    兩位新郎微笑著對視一眼,眼中流轉的情意連台下的沈寂也看得清楚。他們轉身麵向司儀,示意可以進行下一步。


    沈寂在短暫的驚愕後,心中瞬間被憤怒所占據。


    「季清!」他咬牙切齒,小臂用力到青筋暴起,目眥欲裂,恨不得立刻衝上台去。


    台上的人聽到動靜,齊齊迴頭,看向他時表情茫然而迷惑。


    沈寂睜大眼睛,思緒有瞬間的空白。


    台上的人不是季清,而是看上去一直不太起眼的白宣。


    正是因為兩人有幾分相似,正是因為白宣一直不聲不響,沈寂下意識將他認成了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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