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長子早就與盧家密不可分,他嚴重阻礙了他兒子的道路。


    所以父子兩個又一次吵起來了。


    對於齊大人來說,隻是怒其不爭。


    可對於齊天瑞,就是新仇舊恨。


    他斷定齊大人辜負了他母親,也斷定齊大人是寵愛小兒子,所以對他們三個冷漠無情。


    齊大人終究不會說什麽軟和的好話,反倒是因為吵鬧的激烈時候,說出的話多半是齊天瑞聽了更寒心的。


    今日上午的事,混亂又瘋狂。


    齊天瑞勸說齊大人辭官。


    因為如今的兵部尚書也是盧家一脈的人,幾乎沒有人反對太後的,命令了。


    而齊大人隻是覺得很失望,為什麽精心養大的孩子,會變得這麽是非不分。


    於是,一時口快就說了一句,早知你如今這般,不如當初就掐死你了事。


    積怨太深,又掩藏太過吧。


    所以,齊天瑞的怒氣上來,用自己的腰帶將自己的父親活活勒死了。


    齊大人眼瞅著就要六十歲了,哪裏有力氣反抗。


    太震驚了,太絕望了,所以他死後也不知自己死了。


    因為這是他不想想起的一段。


    直到死,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兒子會對自己下手。


    他自認對他一直都是很疼愛的。


    就算吵鬧,也是不想叫他越走越窄。


    此時,坐在樹下的齊大人滿臉的血淚,一頭花白的頭髮淩亂,哪裏還是剛來的時候那種樣子。


    “好好的孩子啊,怎麽就成了這樣?怎麽就……我雖然再婚,可從未苛待他們啊。我那大女兒也是我嬌養長大的。出嫁的時候,我陪嫁了多少,怕她吃虧受委屈。那人是我的學生不假,可我也不知,他竟是人麵獸心,喜歡在床榻上折磨人。孩子什麽都不說,直到最後死了……他們怨我,我能理解。可我……可我怎麽就成了不顧他們死活的父親了?”


    “蘇氏性子單純,從不敢為難他們。家中一應東西,都是長媳管理。因是即使,蘇氏連家都不管。又因為出身差了些,沒什麽嫁妝。我貼補小兒子,也是因為他大了之後,我隻怕是已經死了……”


    “我也不是不知長子忌憚幼子,所以一切能引起誤會的,我都不許蘇氏碰。可難道,他做哥哥的,要看著弟弟以後沒人管?我疼愛幼子,也疼愛孫子。怎麽就……怎麽就至於這樣了?”


    齊大人此時哭的滄桑無助,特別的淒涼。


    許久後,薛沖才道:“事已至此,悲傷無用。齊大人還有什麽心願,我替您辦了就是了。”


    旁人就算了,齊大人與薛家雖然不算世交,可他確實幫了薛沖不少事。


    雖然也不是那種用盡全力的幫助,但是隻因為當年他與薛沖的父親薛崇義有過一些友情,就能仗義援手,已經很不錯了。


    畢竟當年與薛崇義,也不算是太過要好的朋友。


    無非更多的是欣賞。


    齊大人漸漸止住眼淚:“哎……事已至此,我隻求我那幼子能好好的。蘇氏還年輕……他們寡母的。齊天瑞能殺我,怎麽能容得下那兩個人?要是薛將軍有心,就想法子,接了他們母子出來。能帶多少錢出來就帶多少錢出來,帶不出來的就算了。安頓個住處,叫他們自己過活就是了。”


    “好,我一定辦好。”薛沖道。


    “至於齊天瑞,想必他有盧家支持,就算是殺了我也不是什麽掩蓋不住的事。無非就是對外說我自盡了。我那二女兒,素來不喜歡我和蘇氏。有她大哥在,或許能給她找個好人家。”


    之前就想跟盧家結親來著,是他不願意、


    如今做爹的死了,隻怕是大哥也會給她找個盧家的如意郎君。


    “那你呢?被你的兒子殺死,恨不恨?”三娘問道。


    齊大人卻是笑了:“姑娘還沒孩子,不懂吧?這世上啊,總是父母寬容,孩子計較。我恨他,氣他,怒他,可也……捨不得。所以就這樣吧。我隻是覺得自己這些年實在是失敗。竟看不出他們對我的恨。”


    第154章 幼崽可愛


    “既如此,你的要求,我們會做的。如今,就由我送你一程。”三娘說著,就拿出了燈籠。


    齊大人擺擺手道:“此時我才明白,龍三娘不是一般人。無味館也不是一般地方。既然薛將軍在這裏,定也是有機緣的。也好。日後也不必參與那些朝中的事了。大元至此,苦的是將軍。”


    三娘沒說話,薛沖點了個頭。


    不管內心是否真是這麽想的,麵上沒有反駁。


    三娘帶著齊大人進了冥府。


    濃霧遮蓋下,隻有腳下的路可見。


    “我小時候,聽我祖母說故事。說到了朝代將要更迭的時候啊,這天上神仙,山中妖精,都要來人間。有的,是想趁亂得些好處。有的,是要攢些功德。天災也多了,人禍也多了。神仙妖怪也多了。如今看,大元果然也是氣數要盡了。”齊大人道。


    “哪一個王朝,也不能千秋萬載。人便是這樣,貪婪虛偽,日子難過的時候,齊心協力,重新開闢一種生活。而不過幾百年,又因為日子太好過,而驕奢淫逸,少了鬥誌,隻會苟安。然後那些過不下去的人,再來推翻這些人,重新建立一個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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