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就仰起頭：“我之前剛看見你的時候，我就跟黑蛋他們說，我以後娶媳婦就要找三娘這樣的。哎，這輩子是沒戲了。”
三娘噗嗤一笑：“人不大，心思不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薛將軍還不是叫你迷的走不動。”小孩子搖頭晃腦的。
三娘更好笑了。
李氏尷尬：“你說什麽的？這是誰教你的混話？”
小孩子搖頭：“我又沒說壞話！三娘不好看？薛將軍又不是什麽壞人。”
三娘笑著看這個振振有詞的小孩子，倒真是覺得可惜了。
可惜，死了就是死了。
娘倆拌嘴了幾句之後，約莫是想起已經死了，也沒心情了。
李氏難過的很：“打攪了三娘，我們……哎，也不知何處去了。”
“娘你真笨，三娘都看見鬼了還不怕，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啊！我就說嘛，三娘說不定是個狐狸精。咳咳，就是真的狐狸精，不是勾引的人意思。哎喲……”後腦勺挨了一巴掌的小孩子還要說：“一般人能這麽好看麽？”
“哈哈哈，你這小崽子，怪可愛的。”三娘又笑了笑：“罷了，你們既然來了我這裏，便也是有緣。看你這個小崽子會說話，你們有什麽願望？報仇還是想托生個好胎？”
李氏眼中露出的，自然有恨意，可更多的是疲憊。一時間搖搖頭，竟沒說話。
小孩子大人似得嘆氣：“報仇？不報仇了，隨他們去吧。我爹糊塗，這些年我和我娘天天勸，他不聽。如今被老娘和弟弟哄著，以後有他的苦日子過。”
“這麽豁達？”三娘挑眉。
李氏苦笑：“都住在一條街，想必你們也聽說過。老太太的偏心，我們其實不在意的。可孩子他爹，哎……”
李氏搖搖頭，一聲長嘆：“這些年，我們受盡委屈。我明媒正娶進來的，老太太如何都不把我當人看。這孩子，明明是他爹唯一的孩子，卻要受氣，永遠不如老二家的。本以為，我們家還算富裕，不至於。可被老太太攛掇著，如今他爹給我們娘倆花點錢，都要算計著。”
“我也不是什麽都不做，米店布店，不是我娘家幫著他，他也做不好。不是我天天張羅，他拙嘴笨腮，又能做什麽呢？”
“我這會子清醒了，自然該聽見的也都聽見了。我們兩個不見了，他還能跟他娘和弟弟一家子安然過節。不急不躁。”
“別說了。”小孩子拉他娘的手，對於爹，他早就很失望了。
三娘看著那孩子短了一截的褲子，露出的腳踝青色的。也明白了他們的日子過的多憋屈。
“姐姐，我們還能投胎？”小孩子此時抬頭看三娘，眼神澄澈。
三娘點頭。
“那我們可以來世做個兄妹嗎？我娘太笨了，我想保護她。”
李氏眼淚下來了，可惜鬼的眼淚……反正怪嚇人的。
“好啊。隻是，真的不要報仇了？”三娘問。
李氏深深吸氣：“我隻後悔，我老娘還在，她要傷心。其餘的，都隨他們去吧。”
“還有舅舅們呢。”小孩子道。
李氏點點頭：“我們娘倆一起死了，倒也沒牽掛了。修個來生吧。”
三娘一笑，拿出燈籠來：“很好，無欲無求，我喜歡。走吧。”
說著，就帶著兩個鬼魂下了地府。
黑暗中，三娘手中的燈籠光芒微弱，卻永不熄滅。
漸漸遠離人世，遠遠看見了擺渡船。
三娘笑盈盈的打招唿：“就給那邊的人帶句話，這孩子有心，想護著他娘。來生就叫他們做一對雙生子如何？”
擺渡人一笑：“好說好說，這兩個人一看就幹淨。不是大事。”
三娘笑著點點頭：“去吧，苦海無邊，來生再見。”
小孩子忽然道：“姐姐你低頭。”
三娘就笑著彎腰。
小孩子忽然將一朵紅色的花插在了三娘發間，還踮腳，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我叫程望之。”
三娘嘴角一勾：“我記住啦。”
李氏也笑起來：“謝謝三娘。”
三娘就看著他們兩個人上了船，然後提著燈走了。
發間的彼岸花，其實並不像是凡間流傳的那個樣子。
它確實如血一般鮮紅，卻並非隨處可見。
不僅不是隨處可見，甚至不是每一個鬼魂都看得見。
隻有那些幹淨的眼睛，純真的心才能看得見。
更有幹淨無雜質的心思，才能摘下來。
世人隻道彼岸花開在黃泉路，是代表死亡的花。
可是世人不知，這彼岸花啊，其實能織就一段美夢。
隨著三娘離開地府，發間的花朵自然化作灰燼消失了。
真正的彼岸花，自然不能帶出陰間。
可是沒關係。
她會記得。
她漫長的生命中，忘卻了太多事。可終究也會記得太多事。
如微不足道的一朵花，以及一個孩子純真幼稚的一個吻。
多美好啊。
第76章 涼拌豬皮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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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噗嗤一笑：“人不大，心思不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薛將軍還不是叫你迷的走不動。”小孩子搖頭晃腦的。
三娘更好笑了。
李氏尷尬：“你說什麽的？這是誰教你的混話？”
小孩子搖頭：“我又沒說壞話！三娘不好看？薛將軍又不是什麽壞人。”
三娘笑著看這個振振有詞的小孩子，倒真是覺得可惜了。
可惜，死了就是死了。
娘倆拌嘴了幾句之後，約莫是想起已經死了，也沒心情了。
李氏難過的很：“打攪了三娘，我們……哎，也不知何處去了。”
“娘你真笨，三娘都看見鬼了還不怕，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啊！我就說嘛，三娘說不定是個狐狸精。咳咳，就是真的狐狸精，不是勾引的人意思。哎喲……”後腦勺挨了一巴掌的小孩子還要說：“一般人能這麽好看麽？”
“哈哈哈，你這小崽子，怪可愛的。”三娘又笑了笑：“罷了，你們既然來了我這裏，便也是有緣。看你這個小崽子會說話，你們有什麽願望？報仇還是想托生個好胎？”
李氏眼中露出的，自然有恨意，可更多的是疲憊。一時間搖搖頭，竟沒說話。
小孩子大人似得嘆氣：“報仇？不報仇了，隨他們去吧。我爹糊塗，這些年我和我娘天天勸，他不聽。如今被老娘和弟弟哄著，以後有他的苦日子過。”
“這麽豁達？”三娘挑眉。
李氏苦笑：“都住在一條街，想必你們也聽說過。老太太的偏心，我們其實不在意的。可孩子他爹，哎……”
李氏搖搖頭，一聲長嘆：“這些年，我們受盡委屈。我明媒正娶進來的，老太太如何都不把我當人看。這孩子，明明是他爹唯一的孩子，卻要受氣，永遠不如老二家的。本以為，我們家還算富裕，不至於。可被老太太攛掇著，如今他爹給我們娘倆花點錢，都要算計著。”
“我也不是什麽都不做，米店布店，不是我娘家幫著他，他也做不好。不是我天天張羅，他拙嘴笨腮，又能做什麽呢？”
“我這會子清醒了，自然該聽見的也都聽見了。我們兩個不見了，他還能跟他娘和弟弟一家子安然過節。不急不躁。”
“別說了。”小孩子拉他娘的手，對於爹，他早就很失望了。
三娘看著那孩子短了一截的褲子，露出的腳踝青色的。也明白了他們的日子過的多憋屈。
“姐姐，我們還能投胎？”小孩子此時抬頭看三娘，眼神澄澈。
三娘點頭。
“那我們可以來世做個兄妹嗎？我娘太笨了，我想保護她。”
李氏眼淚下來了，可惜鬼的眼淚……反正怪嚇人的。
“好啊。隻是，真的不要報仇了？”三娘問。
李氏深深吸氣：“我隻後悔，我老娘還在，她要傷心。其餘的，都隨他們去吧。”
“還有舅舅們呢。”小孩子道。
李氏點點頭：“我們娘倆一起死了，倒也沒牽掛了。修個來生吧。”
三娘一笑，拿出燈籠來：“很好，無欲無求，我喜歡。走吧。”
說著，就帶著兩個鬼魂下了地府。
黑暗中，三娘手中的燈籠光芒微弱，卻永不熄滅。
漸漸遠離人世，遠遠看見了擺渡船。
三娘笑盈盈的打招唿：“就給那邊的人帶句話，這孩子有心，想護著他娘。來生就叫他們做一對雙生子如何？”
擺渡人一笑：“好說好說，這兩個人一看就幹淨。不是大事。”
三娘笑著點點頭：“去吧，苦海無邊，來生再見。”
小孩子忽然道：“姐姐你低頭。”
三娘就笑著彎腰。
小孩子忽然將一朵紅色的花插在了三娘發間，還踮腳，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我叫程望之。”
三娘嘴角一勾：“我記住啦。”
李氏也笑起來：“謝謝三娘。”
三娘就看著他們兩個人上了船，然後提著燈走了。
發間的彼岸花，其實並不像是凡間流傳的那個樣子。
它確實如血一般鮮紅，卻並非隨處可見。
不僅不是隨處可見，甚至不是每一個鬼魂都看得見。
隻有那些幹淨的眼睛，純真的心才能看得見。
更有幹淨無雜質的心思，才能摘下來。
世人隻道彼岸花開在黃泉路，是代表死亡的花。
可是世人不知，這彼岸花啊，其實能織就一段美夢。
隨著三娘離開地府，發間的花朵自然化作灰燼消失了。
真正的彼岸花，自然不能帶出陰間。
可是沒關係。
她會記得。
她漫長的生命中，忘卻了太多事。可終究也會記得太多事。
如微不足道的一朵花，以及一個孩子純真幼稚的一個吻。
多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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