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她都說了,燕恆還想聽什麽?


    謝譚幽咬牙:「你幼不幼稚。」


    「前兩日你說的,我一個字未信。」燕恆道:「你今日看著我再說一次。」


    「……」


    「該說的我都說了,信與不信隨你。」


    謝譚幽說著,便四下尋找出路,燕恆竟然能這般大膽的跳下來,此處定然有上去的路,可看了半天,眼前依舊是雲霧,她已經看不清上麵了,想必不論她還是燕恆,怕是用輕功都不能上去,真是,跳下來容易,上去難。


    而眼下又是夜中,怕隻能等到第二日天亮再看。


    燕恆在山洞中生了一堆火,將整個山洞照明,也更能清晰的看清這裏的每一處。


    燕恆看著四下望去的謝譚幽,緩緩道:「不必找了,上不去的。」


    聞言,謝譚幽走向他,皺眉:「上不去是什麽意思。」


    「若沒有外力,不論我或者你都無法上去。」


    也就是說,除非有人前來相救,否則他們便要一直在這裏?


    明白這個,謝譚幽又是生氣又是無奈,轉而坐到一邊去,也沒去看燕恆。


    「過來坐。」燕恆道:「那邊冷。」


    「知道冷你還帶我下來做什麽?你……」話未說完又猛地頓住,若此話出,她便是關心燕恆傷勢。


    「我帶了桃花酥。」燕恆沒有追問她要說什麽,而是道:「宴會上我看你沒怎麽動筷。」


    聞言,謝譚幽徹底被氣笑了:「你來這遊玩來了?」


    連吃的都備好了,難怪要赴宮宴,原來是主動入圈套。


    燕恆微微扯唇:「近年來,我身上總是帶著桃花酥。」


    「……」


    謝譚幽垂眸,抿唇不語。


    「時間過得真快。」燕恆望著天空明月,似是在迴想又感嘆:「很多事,已經是很多年之前了。」


    「……」


    「阿譚。」燕恆輕嘆一聲:「而我喜歡你也是很久的事了。」


    「……」


    謝譚幽心頭一緊,沒想到燕恆會突然說這樣的話,她渾身上下到處都在酸澀,為燕恆和她而悲傷,她緊緊咬唇,沒有開口。


    她不知道燕恆說的是從上一世開始,還是今生那三年開始。


    忽而想到什麽,她問:「你曾經說我救過你是真的嗎?」


    「是。」


    「何時?」


    燕恆道:「我八歲那年,在相府,你說你要給我一個家。」


    「但我沒有應。」


    「……」


    謝譚幽迴想幼時,可不知為何,她就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不要皺眉。」燕恆輕笑道:「若是想不起便算了,左不過那是你不在意的事。」


    謝譚幽問:「你很在意那件事?」


    燕恆點頭:「事發之時不在意,但後來的很多年我都後悔了。」


    「後悔什麽?」


    「沒有應你。」


    若是他應了,他便不是燕家子,就隻是相府大小姐身邊的一個護衛,日日護她笑容,哪還有後來那麽多事。


    可他是燕恆。


    燕家唯一男丁,要繼承燕榮,要守護漓國百姓。


    他無法再做旁人。


    謝譚幽也是忽然明白,為什麽在上一世,她在莊子備受折磨的那一年,燕恆為何會出現,原來,他們早就相識,隻不過,那段記憶,隻有燕恆記得。


    可真的如他所說,是她不在意所以不記得嗎。


    「所以,阿譚有話能不能好好說?」燕恆聲音低低的,甚至有了些哀求:「對你,我真的沒辦法做到不管又太狠,你說的那些話,讓我心痛難忍,可我也告訴自己不能信,我一遍一遍治癒安撫自己,然後繼續走向你,你能不能不要退縮或是又把我推開來。」


    「我真的快被折磨瘋了。」


    「……」


    燕恆的一字一句何嚐不是如一把刀在她心口用力劃著名,她又何嚐不想抱抱燕恆,與他說,她不討厭他的,相反,她很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甘願和他一起死。


    可每每,話即將出口之時,她的眼前都是燕恆被折碎的傲骨,和他一次一次的不遠萬裏,還有昨日的心頭血與那一胸膛的傷痕。


    燕恆已經為她做了那麽多,從上一世都今生,已經夠了的,眼下,她要死了,若想活一生,便隻能以命換命,還是燕恆之命,所以,她該怎麽抉擇呢?若是現在遠離,燕恆當真恨她,待她真的死了,燕恆也不會知道又或是難過。


    這場風雨很大很大,卻唯有她一人在風中淩亂又淩亂。


    謝譚幽都不知是不是老天在與她開玩笑,讓她知道燕恆的所有好後又逼著她不得不離開燕恆。


    掌心滲出絲絲血跡,不及心髒疼。


    謝譚幽克製著犯疼的喉頭,淡淡道:「你對我狠不下心來,是你喜歡我,而我對你能狠,是因為我不喜歡你。」


    「這個道理,你該明白的。」


    燕恆死死盯著謝譚幽:「我不信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


    「我送你的荷包你也還掛著。」


    謝譚幽垂眸撫上那荷包,冷笑:「一個荷包而已,你那麽在意,我還給你好了。」


    她說著,她便要扯下那荷包,卻又道了句:「免得你總是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四個字咬得極重。


    燕恆唿吸一抖,剛才的低語哀求也沒能換來謝譚幽的一句緩和之語,反而還更加冷如利器,他眸子漸漸浮上一層寒意,重複那四個字:「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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