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撕心裂肺哭喊,又有無可奈何,已經沒了補救的辦法。


    *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聽著謝譚幽崩潰又執拗的重複著一句話,燕恆心髒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又鬆開,難受的有些喘不過氣來,閉了閉眼。


    他看到的又是那三年,天真爛漫的少女,清脆的喚他:「阿恆。」


    「你答應我的,可不許忘。」


    「本世子記性好著呢,倒是你,別忘了就行。」


    「我才不會,我生生世世都隻會記得阿恆。」


    「記得什麽?」


    「記得你說會永遠護著我,跟在我身後,像小影子一樣。」


    「誰會跟你在身後,護著你。」


    「你啊。」她大眼睛彎了彎:「燕恆,以後要成為漓國戰神的燕世子啊。」


    「我要出征了,等我迴來可別將我忘了。」


    「才不會呢。」


    騙子。


    不止忘了,還忘的幹幹淨淨。


    那時,燕榮戰死,他心痛不已,迴京又得知謝譚幽與雲啟有了婚約,他怒極,趕去丞相府,卻隻見她望著雲啟含笑的樣子。


    那一刻,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一般,無法上前質問,也是忽然猛地想起,她似乎從未真正的說過喜歡他。


    燕恆在睜眼,眼底一片猩紅,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穩住快要崩塌的情緒。


    對謝譚幽,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恨她,若不是因為她,他不會心痛,燕家軍不會死那樣多的人,王府亦是可以好好的。


    重活一世。


    他跪地感謝上蒼之時,他竟真的分不出那抹慶幸是在慶幸什麽。


    知曉她要被送去莊子之時,他瘋了,竟然迴京跑到空靜大師那跪了一夜,隻求他可以護謝譚幽三年。


    清醒後,他揚手便給了自己一巴掌。


    覺得自己真的是有病。


    可這些日子,他漸漸看清了,不是瘋了,不是有病,而是栽的徹頭徹尾。


    先前,他一直騙自己騙母妃,說是報恩。


    可有什麽恩呢。


    她隻救他一次,便換來他救她次次。


    什麽鬼扯的報恩。


    隻是不願承認罷了。


    不願承認無論謝譚幽怎麽狠,他還是無法看著她被人欺辱,他想她永遠高高在上,不必低人一等,想她瀟灑一生,是她不願,偏要將自己困進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


    那種肝腸寸斷之感,將燕恆撕扯的麵色慘白。


    也是頭一次,他忽然覺得罷了。


    罷了。


    為什麽要恨她呢。


    她不過是遇見了不好的人罷了。


    那並非她本意,她是忘了他,被人操控了人生。


    他所認識的阿譚很善良純真,笑起來更是萬般好看,什麽都好,就隻是遇見了不好的人。


    燕恆伸手替她撫平緊蹙的眉頭。


    「你不會死的。」他嗓音暗啞,輕聲安撫她。


    有他在,還能死嗎,就算最後真的拿不到解藥,大不了心頭血供她一輩子。


    燕恆垂眸,從袖中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扯開上身衣物一角,心口之上的無數疤痕,都是這三年留下的,隻淡淡瞥了一眼,還是將匕首插進心口,鮮血流淌,他輕輕蹙了蹙眉,用一旁藥碗接了些一點一點餵進謝譚幽口中。


    「不會死的。」他道:「說過的,會保你不死。」


    第29章


    臨淵十三年,深冬。


    丞相府嫡女謝音柔不知怎麽得罪了燕恆,死於燕王府牢獄,死狀慘不忍睹,被一路抬迴相府之時,渾身鮮血淋漓,麵貌盡毀,再看不出曾經模樣。


    同一日,燕恆單槍匹馬打入相府,護衛僕從皆身死,秦氏被一箭穿喉,全府上下血流成河,後來,還是雲啟趕來,謝靖才得以留下半條命。


    謝靖當即進宮狀告,文武百官聽聞紛紛上奏彈劾,求雲崇殺燕恆,若此次再包庇,文武百官便要血濺武德門外。


    燕恆聽聞時隻是冷笑,大手一揮將謝靖近年來做下的惡事樁樁件件細數,甚至牽扯出三年前寧月公主的身死。


    聞聲,滿朝皆驚。


    陛下怒極,將謝靖關入牢獄,交與大理寺卿徹查。


    「燕恆,你夠狠。」雲啟溫潤的眸子半眯著,語音冰冷。


    「他想死本王便給他送條路,有何不可。」燕恆漫不經心道。


    他本不想這樣快的解決謝靖,是他自己送上門的,就怪不得他。


    他平生也是最厭惡這樣狼心狗肺的人,兩女相爭,竟是隻偏幫一女,是在不配為人父。


    「你斷我一臂,我便要你所有。」


    「口氣不小。」燕恆嗤笑。


    「姑且看著吧,此事不會這樣算了的。」雲啟麵色陰沉,他竟是不知,燕恆那麽快就將謝靖做的惡事證據收集起來,難怪敢單槍匹馬殺入相府。


    原來,竟是有全身而退的法子。


    *


    出了宮,燕恆本想去相府的,身後卻傳來喘著粗氣的女聲:「阿恆哥。」


    聽到雲裳的聲音,燕恆腳步頓住。


    「你好嗎?」雲裳一路小跑過來,大冬天的,額頭竟是生了汗。


    「嗯?」燕恆不明意思。


    「你好不好?」雲裳見他肯搭理自己,笑了笑,卻也因緊張而變得結巴:「我…是說……你……身體……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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