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驟然被戳破,程子爭的唿吸一滯,腦子裏好像轟的一聲炸開了千萬朵絢爛的煙花。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他的神色一瞬間不自在了起來。


    「嗯?」聞柏聲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程子爭:「……」


    聞柏聲就是故意的吧,現在他無論怎麽迴復都是說多錯多。


    「反正我就隻是隨便問一下,你不信拉倒。」他煩躁地揉了一把通紅的耳朵,一副聞柏聲愛信不信的模樣。


    還沒等對麵的人迴答,他又蹭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去洗澡了。」


    這個是非之地實在不宜久留。


    誰知還沒走出兩步,就被聞柏聲叫住了。


    程子爭沒什麽好氣,「幹嘛?」


    聞柏聲道:「現在我可以上床了麽?」


    程子爭麵無表情地轉過頭,道:「……隨便你。」


    聞柏聲又問道:「那我睡左邊還是右邊?」


    程子爭嘖了一聲,被他問煩了,「聞柏聲,你以為自己還是那種做什麽都要請示一遍老師的幼兒園小朋友嗎?這一點小事你就不能自己決定?」


    聞柏聲從喉嚨裏悶出一聲很沉的笑,抬手在他的頸脖上揉了一下,道:「謝謝程老師,那我在左邊等你。」


    薄繭刮過皮膚,驟然被撩起了一陣灼熱,等程子爭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邁著長腿走進了房間。


    「……又摸我幹嘛?!」


    他隻好憤恨地擦了一下聞柏聲剛才碰過的地方,「神經病!」


    幹嘛要叫他老師?真以為自己是幼兒園小朋友啊?!


    五分鍾後。


    正在收拾衣服準備洗澡的程子爭從衣櫃裏拿出了一床新被子,徑直把它抱到了床上。


    對上聞柏聲不解的目光,他咳了一聲,道:「你蓋這床,我蓋那床。」


    一人蓋一床被子密不透風,翻身還不會影響到對方,互不打擾。


    程子爭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好很合理。


    聞柏聲的眉頭蹙了起來,不理解他的做法。


    「為什麽我們不能蓋同一床被子?」


    程子爭解釋道:「一人一床比較舒服,不會透風進來。」


    他才不想和聞柏聲蓋同一床被子,萬一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無論什麽地方,都很尷尬。


    聞柏聲不置可否,並沒有迴答。


    他靠在床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就這樣說好了。」見他沒什麽異議,程子爭轉身去洗澡了。


    浴室的門啪的一聲合上了,聞柏聲拿起手邊的平板,徑直點進了瀏覽器。


    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幾下,他在搜索框輸入了一行字:十大恐怖電影排名。


    浴室裏。


    溫熱的水順著濕軟的頭髮滴了下來,匯聚在凹下去的鎖骨處,又宛如一條小溪似的向下傾流下去,浴室裏的蒸氣升了起來,牆壁上沁出了不少霧珠。


    程子爭麵無表情地站在鏡子麵前。


    聞柏聲剛才說他穿成那個樣子隻給自己一個人看過……那看來他和那個圍巾哥還沒有進展到這個地步就分手了。


    聞柏聲穿背心的樣子暫時是他的獨家專屬。


    鏡子前的人的嘴角勾起了起來,莫名有一點開心。


    程子爭關掉淋浴器,一把抺掉臉上的水,把額前的碎發全都撩了上去。


    想到聞柏聲那張雙開門自拍照,他對著鏡子比劃了一下自己手部的肌肉。


    其實他的手臂上也有肌肉,凹一下出來的形狀還算不錯,但他總覺得不如聞柏聲的緊實好看。


    「也不知道他怎麽練的。」程子爭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等過陣子閑下來了,他也要去健身房,他也要擼鐵,到時候他要練得比聞柏聲的線條更流暢,比他的肌肉更緊實。


    時隔七年,聞柏聲重新成了他的目標。


    今年的鍛鍊新目標:他要秀死聞柏聲!


    *


    程子爭洗澡出來的時候,聞柏聲正拿著平板坐在床上,安靜又專注地不知道在看什麽。


    程子爭被他這個樣子勾起了一點好奇心,湊過去看了一眼。


    剛好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出現在屏幕上。


    她的額頭上有塊碗大的疤,血紅的嘴咧成了一個不正常的弧度,對著鏡頭詭異一笑,背景的尖叫聲幾乎要衝出屏幕。


    程子爭:「……」


    倒不是被嚇到了,他隻是覺得眼睛有點痛。


    大半夜的,聞柏聲為什麽要看恐怖片?


    「你……怎麽突然看這個了?」


    聞柏聲抬起頭,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我隨便點的。」


    所謂的隨便點就是他從十幾二十幾個「十大恐怖電影排名」中精心挑選了故事簡介看上去最恐怖的那個。


    「哦。」程子爭平淡地收迴目光。


    其實他對恐怖片其實沒什麽太大的興趣。


    既然聞柏聲在看電影,那他就把電腦拿過來剪一下視頻好了。


    腿都還沒邁出去,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程子爭:?


    聞柏聲低聲道:「程子爭,我怕。」


    程子爭挑了一下眉,道:「怕什麽?」


    聞柏聲:「怕鬼。」


    程子爭切了一聲,「怕就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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