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爭收迴目光,視線隨意地往旁邊掃了一眼。


    看到牆上掛了一排的炒鍋,程子爭:「……」


    「你這不是挺多鍋的。」


    有那麽多鍋還找他借什麽鍋。


    聞柏聲臉上的表情一頓,但很快又恢復了平日裏的冷淡。


    他麵不改色地指給程子爭看,「那個插座壞了,那個按開關電源不亮,這個鍋底生鏽了。」


    程子爭蹙眉:「壞了你還掛在上麵幹嘛?」


    聞柏聲垂眸道:「沒錢買新的,哪個勉強能用就用哪個。」


    程子爭沉默了,過了一會才結結巴巴地道:「那……那你先用著我這個吧,不著急還。」


    聞柏聲勾了勾唇,道:「沒關係,我需要的時候再找你借。」


    程子爭麵無表情地哦了一聲,「隨便你。」


    「我出去喝口水。」他找了個藉口,離開了廚房。


    客廳裏隻有蛋撻。


    它像個人一樣癱坐在沙發上,眯著眼睛,打起了瞌睡。


    程子爭往嘴裏灌了一口水,坐了下來。


    猶豫了幾秒,他還是點開了購物軟體。


    *


    聞柏聲在廚房燒最後一個菜,程子爭盛了兩碗飯,散漫地撐著下巴,坐在高腳圓椅上。


    廚房前的吧檯設計得很巧妙,透明的玻璃窗戶可以摺疊。


    通過這個小窗口,程子爭靜靜地看著廚房忙碌的身影。


    他曾經夢到過這個畫麵,在一個溫馨的的房子裏,隻有他們倆,聞柏聲在廚房做飯,他在旁邊打下手。


    程子爭忍不住想,他也為別人做過飯嗎?


    比如……那個圍巾哥。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他的目光,聞柏聲迴頭了。


    對上程子爭的目光,冷淡疏離的眉眼多了幾分溫柔。


    他的聲音低沉,道:「怎麽了?」


    程子爭搖頭道:「沒事。」


    聞柏聲從廚房端了一盤香辣花甲出來,菜終於齊了,可以開飯了。


    純白的餐桌上擺了四菜一湯,每一道都很香。


    白瓷碟裏盛著炸得金黃的排骨,酥脆的外表裹滿了椒鹽,一口咬下去外焦裏嫩。


    香辣花甲剛出鍋,還冒著熱氣,每個殼裏都盛滿了鹹香濃鬱的豉油,上麵綴著翠綠的蔥段和鮮紅的小米辣,黃白的花甲肉浸在其中,裹足了豆瓣醬汁。


    湯盆底下還有餘熱,咕嚕咕嚕地往上冒著泡,表麵浮著綠蔥和枸杞,滑嫩的豆腐泡在奶白的鮮湯裏,和燉軟的娃娃菜一起吸飽湯汁,兩麵煎得酥黃的鯽魚皮軟鮮香。


    聞柏聲還做了山楂蘋果茶。


    話梅沉在透明的玻璃壺底下,切成塊的蘋果和去了核的山楂浮在橘紅色的茶水,是適宜入口的溫度,不會太涼也不會太燙。


    冰糖的清甜中和了山楂話梅的酸鹹,切成段的蘋果又讓茶中帶了幾分果香,解膩又開胃。


    吃完了飯,程子爭想起了今天過來的目的,問道:「你……現在在哪工作?」


    聞柏聲道:「百成。」


    程子爭聽過這個公司,是一家信息科技公司,據說還是近幾年大火的科技新貴,主要涉及移動網際網路領域,提供產品的開發和服務。


    聽說聞柏聲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去計算機公司上班也正常。


    程子爭沉吟了片刻,開口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聞柏聲抬頭:「嗯?」


    「我現在在當劇情博主,也就是拍段子的網紅。」


    「今天我直播的時候,剛好你過來跟我打了個招唿,現在網上有一些人……在磕我們的cp,還挺有熱度的。」


    「磕cp?」聞柏聲的目光中帶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垂下眼睛,換了一副不知甚解的模樣,「磕cp是什麽意思?」


    程子爭突然覺得有點別扭,僵硬地解釋道:「就是他們覺得我們是一對。」


    「哦?」聞柏聲眸色微動,唇角很淺地勾了一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程子爭補充道:「隻是一些人這麽覺得。」


    草,怎麽那麽像犯了錯的學生在跟老師坦白。


    「嗯。」聞柏聲的語氣冷淡。


    程子爭咳了一聲,道:「我有個小工作室,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團隊,跟我炒一下cp,工資分成什麽的,我們都可以商量,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聞柏聲沒直接迴答,隻是問道:「怎麽炒?」


    程子爭猶豫了片刻,問出了那個壓箱底的疑問,「你……之前看過我的視頻嗎?」


    這幾年他時常會想,也許有一天聞柏聲會無意間看到他的視頻,認出他是多年前好過的前任。


    也許……他還會想起一點點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光?


    聞柏聲沉默了一下,搖頭道:「沒有。」


    滾燙的心口就像被澆潑了一盆冰水,程子爭吸了一口氣,突然有些釋然。


    糾結多年的問題終於得到了答案。


    原來聞柏聲從來沒有看過他拍的視頻,也不知道他在當網紅博主。


    他以為自己已經站在很多人都能看見的地方了,可惜人潮洶湧,來來往往,聞柏聲終究沒能看見他,一切隻是他的獨角戲。


    不過也能理解,聞柏聲這種人一看就不會把時間花在短視頻上。


    而且都是過去的前任了,又不是舊情不忘,怎麽會特意打聽對方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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