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領了命,打開院門從裏麵伸出一個腦袋,她也顧不得這嬤嬤看上去為何如此麵生了:「你快走吧,等會主子發了脾氣,可沒你好果子吃。」


    這丫鬟知曉雲姨娘的脾氣,在老爺麵前撒嬌扮弱,實則脾氣大得很。她這話是好意勸告,但聽在嬤嬤的耳朵裏便不是這麽一迴事了。她以為這院子裏住的是顧南音,便隻當是這丫鬟是受了顧南音的囑咐來趕自己走的,頓時就冷了臉,一張遍布皺紋的老臉上滿是刻薄:「叫你家主子出來,我有要事找她。」


    不愧是皇後身邊極有臉麵的嬤嬤,在宮中一向被人捧慣了,如今奉皇後的命令來找顧南音,卻連院門都不進去,竟還妄想讓顧南音一個名門貴女親自出來迎她。


    小丫鬟也是納了悶,這人一大早要找姨娘幹嘛?可姨娘擺明了被人吵醒心情不好,如今又歇下了,她可沒那個膽子去叫她起來。嬤嬤見這小丫鬟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眸中更是不屑,不是說顧南音是個刁蠻無理的人嗎?怎麽身邊的丫頭看起來這麽不中用?


    她也不屑於跟一個卑賤的小丫鬟多廢話,徑直上前推開院門,竟是直接走了進去。她在宮中服侍主子那麽多年,手勁可是大得很。那小丫鬟豈是她的對手,那點微小的力氣根本攔不住她。


    那嬤嬤徑直朝主屋走了過去,她故意沒發出聲響,躡手躡腳地進了屋子。進屋之後看到背對著她躺在床上的窈窕身影,她陰險一笑,竟是十分大聲地喊道:「顧小姐,皇後娘娘宣你進宮。」


    雲姨娘正睡得香呢,耳邊突然傳來這麽大的聲音,差點直接把她送走。她驚嚇著坐起身,就看到一個人影直直地站在她的屋裏。


    雲姨娘保養得不錯,加上此時天色還有些暗,嬤嬤沒見過顧南音,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認錯了人。而雲姨娘從睡夢中驚醒,壓根也沒聽清那嬤嬤方才說了些什麽,她隻知道這人好似是在裝神弄鬼,故意把自己吵醒。她揚了揚眉,抱著被子就開了口:「你個老不死的,大清早的便上門來惹人煩,趕著投胎還是趕著出殯啊,湊到我跟前來是想讓我給你添點紙錢嗎?」


    雲姨娘是顧遠遙的表妹,都是貧苦百姓出身,早些年可是在市井間,把潑婦罵街那一套學了個十成十,隻不過平日在有顧遠遙在,她得裝得溫溫柔柔的,總不能讓自己男人知道她其實是個瘋婆子吧。不過如今這屋裏就她一個人,這些渾話髒話她便都無所顧忌地罵出了口。


    嬤嬤雖說是個下人,但打小進宮,服侍的都是宮中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宮裏誰見了她不尊稱一聲嬤嬤。哪裏見過這種罵人的陣仗?當下老臉就垮了下來,心裏暗道,這顧南音果然如傳聞當中那般,不懂規矩、不講禮數。


    她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滿臉都是輕蔑,管教人的毛病又上來了:「知道的這是朝廷大員的府邸,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青樓妓院呢。小姐穿的這麽暴露,是想著勾引誰啊?」呸,真是個狐媚子,瞧著身上就裹著那點布,便知是個風騷慣了的。


    雲姨娘走的便是風情萬種這一個路子,在她看來,女人嘛,太是木訥規矩根本提不起男人的興趣,更不用提是抓住他的心了。她雖是個妾,可府中誰不知道她是老爺的心肝寶貝。聽著眼前這個老女人話裏的指責,火氣頓時上來了,因此也沒聽出她叫自己小姐有什麽不妥。


    第75章 狗咬狗


    她裹著薄紗,赤著腳下了床,美麗的胴體若隱若現,似乎要讓眼前這人看個清楚。她麵上全是輕蔑:「你個老不死的,一張老臉上都溝壑縱橫的,還不知道身上的皮得皺巴成什麽樣。自己引不起男人的注意,就來諷刺我這樣年輕貌美的女人了,」她嘖了嘖,「可惜了,老娘的風情萬種,你這種馬上要入土的人可學不會。」


    她覺得這眼生的老婆子肯定是顧南音派過來的,就為了一大早的折騰自己,給自己添堵。她這樣想也難怪,畢竟這府中除了顧南音母女,也再沒有旁人看她不順眼了,可誰能料到,今日這事偏巧就是個美麗的誤會呢。


    嬤嬤聽著雲姨娘如此難聽的話,差點氣得當場厥過去,多少年沒有人敢給她臉色看了。她想著反正今日皇後宣顧南音進宮也是為了收拾她,那她不如先替娘娘討點利息。這麽想著她就走到雲姨娘身邊,「啪」的一聲就是一個大嘴巴。


    這打人耳光的事她作為皇後身邊的嬤嬤可是沒少幹,打得又狠又準不說,她手勁本來就大,雲姨娘這麽些年來養尊處優,更是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來保養這副麵皮子,哪經得起這般打?頓時五道鮮紅的手指印便出現在她臉上。


    雲姨娘瞪大了眼,捂著自己吃痛的臉,二話不說先跑去了銅鏡前。她最愛自己這一副好顏色了,這可是自己在府中安身立命的倚仗。萬一被這瘋婆子打出個好歹來,自己非得跟她拚命不可。等她看到銅鏡裏自己臉上通紅的痕跡,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自己在府中雖是個妾室,可誰不知道她是老爺的心尖尖,如今這瘋婆子居然敢跑到她屋子裏來打她?


    她的眼裏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門外喊道:「來人,快來人。」


    那守夜的小丫鬟方才見勢不好,便已經跑到院子裏去叫其他人,畢竟雲姨娘是她的主子,主子受了欺負她一個下人能討到什麽好果子吃?隻是因為天還未亮,院子裏的下人都還未起身,因此耽擱了些時間。等他們過來時,恰好就聽見了雲姨娘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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