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折玉冷冷地看著楚聽雪的笑容,聽著他的說教,隻反問道:


    「做冰不好嗎?」


    楚聽雪愣了一下。


    他順著折玉的話想了想,停頓片刻後,他點點頭,倒也釋然了:


    「你說的也對,何必人人都要像水,阿玉就是阿玉,不必為任何事改變。」


    說著,他又朝折玉揚揚下巴:


    「來,阿玉,過兩招?」


    折玉求之不得。


    他微一挑眉,挑起斷弦,帶著不可擋之勢刺向楚聽雪。


    而楚聽雪揚唇一笑:


    「我最近琢磨了一個新招。」


    說著,楚聽雪手腕一鬆,吟泉在他手中靈活得像是擁有了生命,巧妙地避開了折玉的劍鋒。


    「看好了阿玉,這招叫做,四兩撥千斤!」


    後來,楚聽雪嫌這個名字不好聽,太過直白,便給它換了個名字。


    少年恃險若平地,獨倚長劍淩清秋。


    淩清秋。


    折玉不喜歡楚聽雪那些花哨的劍法,也不喜歡他起的那些矯情名字。


    可在那人死後,他卻拿著他的劍,獨自將淩清秋練了一遍又一遍。


    銀白劍芒破開夜空,與洶湧的黑色劍氣撞在一起。


    漫山遍野的火星似被激起鬥誌,同時發出一瞬耀眼奪目的光。


    飛行法器在眾人為那一劍淩清秋歡唿時緩緩發動。


    林盡一愣,迴頭看去,其他人也很快反應過來,疑惑地望向開動法器的人。


    有人不滿道:


    「為什麽要走?那可是楚聽雪,他會護住煙雨山,就算他是在拖延時間,我們也得等他一起,哪有將他丟下的道理?」


    「楚聽雪?他不是早死了一百多年了嗎?」


    發動法器的正是落燒,她語氣淡淡,隻道。


    這樣說著,落燒朝身邊下屬使個眼色,要他們去把控法器行駛方向,自己則雙手抱臂,意有所指道:


    「我不認識什麽楚聽雪,我隻知道,我唿星客欠了折玉一個人情,說好無論何事定當盡力而為,便會將他的命令行到底。」


    「你的意思是……」


    那人遲疑片刻,重新看向了那邊的白衣人影:


    「你的意思是,那邊那人是折玉?怎麽可能?那一劍明明是淩清秋,明明是……」


    「是啊,折玉怎麽會那樣大義,他難道不是一門心思隻想著保命?」


    「他不拿劍很多年了吧,要拿也是他的斷弦,為什麽要選楚聽雪的吟泉?這不是純純在噁心人嗎?」


    「也說不定,他不是最愛裝模作樣學楚聽雪行事?」


    「你這天魔胡說的吧,雖然折玉確實有點像楚聽雪,卻也不至於……」


    「阿玉什麽時候像楚聽雪了?」


    在眾人低聲爭論時,見桃淡淡道出一句。


    這短短一句話,讓質疑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阿玉就是阿玉。他哪裏像楚聽雪?」


    「……」


    最先起頭那人聽見桃這樣說,沉默片刻,還以為她是不滿他們將折玉與楚聽雪相提並論,因此訕訕笑了兩聲,道:


    「是我失言,抱歉……」


    「你不必同我道歉。」


    見桃垂眼替流巽治著傷,隻道:


    「你該同阿玉道歉。」


    她聲音微微低了些。


    片刻,她緩緩蜷起手指,再次抬眸望向那邊那道白色背影。


    二人打得難捨難分,可數十招過後,折玉便逐漸落了下風。


    吟泉周身的劍氣和靈力不斷被破界吸入體內,破界氣勢越戰越盛,相比它,折玉便顯得勉強許多。


    又強行接住一擊,折玉飛速後撤,嗆出口血來。


    煙雨山的火勢越來越盛,給清冷的夜多添一絲灼燒之意,給半空中二人都蒙上一層火光的暖色。


    折玉和韓傲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韓傲一身黑玉戰甲已多出好幾道破損,折玉髮絲已顯淩亂,他低頭嗆咳兩聲,又仰頭喝了口酒。


    他的喉結隨著下咽動作一下下滾動,酒液順著唇角滑落,流入脖頸。


    很快,酒壺見了底,折玉垂眸看向空空的酒壺。


    酒壺表麵不知何時被他二人淩亂攻勢逼出了一絲裂痕。


    這裂痕雖然細小,卻影響了法器的完整性,法器內的靈紋破損,靈力一點點自裂縫溢出,直到再也產不出哪怕一滴酒。


    折玉握住酒壺的手微微用了些力,他眸色略顯恍惚。


    不過那一刻恍惚也十分短暫,很快,他珍惜地蓋上酒壺的蓋子,抬手隨意擦了擦唇角,將酒壺重新懸在腰間,抬眸望向韓傲。


    不知是不是折玉的錯覺,韓傲那雙眼睛,似乎比先前又紅了些。


    「你力竭了。」


    韓傲猩紅的眸子裏映著折玉的影子:


    「再戰下去,你必死無疑。」


    聽見這話,折玉卻笑了,散漫地道出四字:


    「求之不得。」


    說著,他望向韓傲,片刻,突然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過來。


    韓傲揚揚眉,心覺有詐,不免遲疑。


    「你過來,小子。」


    折玉一身白衣已被灰塵和血汙染上片片髒汙,再不似先前雪白。


    可他仍是笑著的。


    「好歹我以前也當過你的長輩,來,你過來,我同你說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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