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得不說,望月樓的糕點果然名副其實,味道著實是不錯,比她上次在郝靈珠那兒吃到的還要好吃。


    沈姨娘滿意的看到丁頁子臉上浮起一絲淺淡的笑意,淡笑著問道:“如何,可還合你的胃口?”


    丁頁子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碎屑,客氣的對沈姨娘一笑,“望月樓的點心一直盛名在外,果真是不錯,今兒個還是托姨娘的福分才真的嚐到了。”


    沈姨娘轉首看向沈媽媽,淡笑著吩咐道:“你讓翠芝再去望月樓買上幾盒來,多一些備著給頁子路上吃,省的到時候她在外頭吃不到。”


    丁頁子不明就裏的看向沈姨娘,這是怎麽個情況?她好像沒有說過自己要外出吧?再者說了,丁家所有的親戚都在太和縣裏住著呢,以前大多都沒怎麽來往過,現在她成了親,更不可能來往了,她也沒理由外出啊?


    “姨娘,我沒說我要遠行吧?這望月樓的糕點還是現做的好吃,不用一下子買太多的在家裏備著,時間一長就走味了。”


    沈姨娘麵上浮著淡笑,輕輕柔柔的聲音說出的卻是霹靂一般的話語。


    “頁子,你也知道現在快要進入十月了,農忙也快要結束了,該收的糧食也都收好了,咱們府裏名下的莊子也是時候遣人去把租子給收迴來了。”


    丁頁子愣然,一手指向自己,愕然道:“姨娘的意思,莫非是要我去收?”


    沈姨娘見著丁頁子這副無措的樣子就分外開心,笑著說道:“自然是你去收。以後這府裏當家的是你,管錢的是你,這收錢的活計難不成要交給旁人?再者說了,咱們府裏現在也是無人可用,隻得讓你去跑這一趟了。”


    丁頁子委實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這麽一個事情在等著她。


    “姨娘,那以前府裏是誰去收租子的?”丁頁子試圖給自己找個代罪羊去。


    沈姨娘笑眯眯的說道:“以前都是郝淩去的,如今郝淩病著,難不成你這個當娘子的不願意代替他去?”


    “不是,姨娘,我不是那個意思,”丁頁子連忙擺手,開玩笑,再怎麽樣也不能讓郝淩拖著病去收租,“我去便是,隻是我也不曉得是個什麽情況,總要有個人帶著我吧?”


    她對郝府的各個莊子是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有多少農戶,不知道有多少畝地,更不知道那些莊子都在哪裏。即使她誠心去辦事,總也要有個知道事兒的人帶著她去。而且,這收租子的事兒,想必也不是那麽簡單的吧?不然沈姨娘會好心的讓她去做?


    唉……想到自己即將成為一個包租婆,丁頁子就感覺分外的傷不起。


    沈媽媽不知何時抱來了一摞賬冊來,一股腦兒的放在丁頁子身旁的桌上,隨後退到沈姨娘的身邊。


    沈姨娘淡笑著說道:“頁子,這就是府裏各個莊子的情況,各家各戶租了咱們多少畝地上麵都是有詳細寫著的,你隻管照著賬目收錢便是。迴頭我會讓李管事的跟你一道兒過去,以前也是他跟著郝淩去收租子的,知道一些情況。你要是有什麽不知道的,隻管問他,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沈姨娘都幫丁頁子給想妥當了,助手也找好了,理由也找好了,再不讓她有借口不出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原本就是郝淩該做的事兒,那她這個娘子代其去做也是應當的事情。


    丁頁子調整好情緒,麵含淡笑的對沈姨娘頷首道:“姨娘放心,既然李管事那邊也都說好了,我這邊也沒什麽問題,隻是不知什麽時候出發?”


    沈姨娘道:“三日後便出發吧,趁著這幾日天氣不錯,早點兒收了租子迴來也好。”


    隨後又聽沈姨娘說了幾句囑咐的話,丁頁子便告辭迴了東院。


    想想這蜜月還沒過完呢,她倒是要遠行去收租子了。雖然郝府的各處莊子也都是在太和縣的周邊,但是這幾個莊子一一跑下來,沒個七八天的時間根本就不現實。要是再出個什麽意外,耽擱個幾天時間,她懷疑她半個月都未必能迴來。


    半個月!那麽久的時間,天知道這府裏會發生什麽事兒。她是相信郝淩啦,但是她不相信沈姨娘!


    一踏進東院的門,丁頁子就有些愁眉不展起來,直奔寢房而去。


    郝淩兀自還樂嗬的躺在躺椅上翻著閑書呢,聽到有急匆匆的腳步聲行來,忙抬頭去看,卻見是丁頁子一臉鬱色的迴來了。他忙坐直了身子,詫異的問道:“娘子,你怎麽了?”


    丁頁子頓下腳步,迴身對冬兒說道:“冬兒,你先出去候著吧。”


    冬兒恭敬的應了聲是,轉身出去了,安信隨手將門帶上,一邊兒溜達去了。


    丁頁子鬱卒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顧自倒了一杯水喝。剛才在沈姨娘那兒吃了一塊杏仁酥,連個茶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被她告知要她去收租子的事兒,現在可是渴死她了。


    見著丁頁子沉默不語,郝淩知道肯定是出事兒了,忙起身走至丁頁子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子,是不是姨娘拿你怎麽了?你實話跟我講,放心,我始終是支持你的。”


    一杯茶咕嚕嚕的下肚,丁頁子方才騰出空子來與郝淩說話,“這次倒也不是沈姨娘拿我怎麽了,我說怎麽咱們成親以來,她看似還不錯呢,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郝淩不明所以,“怎麽迴事?”


    丁頁子睨了他一眼,悶聲道:“沈姨娘說到了秋收的時候了,讓我去下麵的莊子收租子呢。”


    “怎麽會讓你去收租子?你哪裏曉得怎麽收租子?別租子沒收得迴來,自個兒倒是被騙走了。”


    丁頁子無語,他這是心疼她,還是罵她笨呢?


    郝淩看出她不滿的情緒來,忙訕訕的笑道:“娘子,你別誤會,隻是這下麵莊子收租子的事兒也不是那麽簡單的,我怕你一人去了吃虧。”


    丁頁子無奈道:“那又能怎麽辦?你現在偶爾還發燒,總不能讓你去吧?我是萬萬不會答應的,你隻要在家裏好好把身體養好了就成。至於莊子那邊,沈姨娘說遣個李管事跟我一起去,說有不懂的問李管事就可以了。你以前收租子的時候,也是這個李管事陪你一道兒去的?”


    郝淩頷首,蹙眉應道:“以前的確是李管事陪我一道去的,隻是……”


    “隻是什麽?”丁頁子不解的追問道。


    郝淩搖頭,輕嘖了一聲,“不如讓安信跟你也一道去吧,安信一直跟在我身邊,知道的事兒不少,有他跟你去,我也放心一些。那李管事人雖不錯,但有時候做事有些不靠譜,你初次做這種事情,難免顧及不到很多問題。”


    “啊?不會吧?李管事怎麽會不靠譜?那怎麽會事情還交給他做的?”


    丁頁子愕然,沒理由啊,難不成是後台太硬?


    郝淩慢聲解釋道:“那李管事是沈姨娘的一個遠房親戚,辦事能力還不錯,便一直在郝府待了下來,幫著做一些事情。他算賬確實是個能手,為人也正直,有他收賬那是沒什麽問題的。但是他人有些死板一根筋,有時候一言不合也能與人吵鬧起來,很是不妥。若是有安信與你一道兒去,有他注意著些,應當就沒什麽事兒了。”


    丁頁子立時搖頭否決了他這個提議,開玩笑,要是安信跟她一道兒走了,豈不是直接把他這塊肥肉送到了那些狼的嘴邊?她還指望安信幫她好好的看著他呢。


    “不用了,要是安信隨我去了,這邊也沒什麽得力的人伺候你,李管事那邊我會注意的,隻要他是值得相信的人就成。”


    郝淩似是明白了丁頁子的意思,失笑的追問道:“真的不用?”


    丁頁子堅定的搖頭,“真的不用。”


    “那賬目那邊你可懂?沈姨娘應該把賬冊什麽的都交給你了吧?”


    丁頁子點頭,想到那厚厚的一摞賬冊,再想到現在這時代隻能用算盤,壓根沒有便捷的計算器可以用,她就有些惆悵。算盤她壓根不會用,即使現在抓緊時間學,三兩天時間連皮毛都學不到。難不成真的要她像個小學生似的在草稿紙上一個個加上去嗎?


    “嗯,都交給我了,我讓人送到書房裏去了,迴頭再看。”


    郝淩忽然笑問道:“娘子,我問你一件事兒,你可別生氣啊。”


    生氣?有什麽事情能叫她生氣的?丁頁子心裏浮現一層不好的預感。


    “什麽事兒?”她故作輕鬆的問道。


    郝淩忙縮了縮身子,笑問道:“娘子,你會算賬嗎?若是不會算賬的話,如何看得懂賬本?”


    丁頁子的臉色瞬間一黑,無語的睨了郝淩一眼,沉聲道:“好歹我以前也是個做生意的,怎麽可能不會算賬?雖然賣豆腐是小本生意,一般時候也用不到賬本這麽複雜的東西,但我腦子也不是白長的不是?想來看個賬本應該還應付得來。”


    丁頁子的自信倒是叫郝淩意外了一下,不過自打他們認識以來,丁頁子在他眼中一直是一個不卑不亢的形象,腦子也機靈的很。想來正如她自己所言,看個賬本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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