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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頁子心裏當然是怕的,一看光頭長得那五大三粗的樣子,身後還跟著四個發育不良的小混混,就算她精神上彪悍了一些,但到底是雙拳難敵四手哪。


    但此時此刻絕對不是退步的時候,她緊緊的抱著懷中的板凳,故意惡狠狠的瞪著那個光頭,惡聲道:“不讓,我說過的,我的男人隻有我能碰,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指頭,我就跟你拚命。哼……反正我孤身一人,我倒是要看看我們倆誰更怕死!”


    不得不說,當頁子說到自己是孤身一人,不怕死的時候,眸光中泛出了異樣的神色,那是一種豁出命的無畏。


    一向作威作福的光頭見此竟不由膽縮了一下,他平生欺負打劫無數,當然極為了解打劫對象的心理。此刻見到丁頁子的神情,便曉得麵前這個小娘子是真的不管不顧了。


    她死了不可惜,反正長得醜,將來也未必嫁的出去,但是他可不想死,他以後還想娶嬌妻美妾呢,死了還談個屁啊。


    光頭見丁頁子的神情不似作假,的確蘊藏著一股子拚命的勁頭,惡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指著丁頁子,瞪眼道:“死丫頭!你最好感激大爺我是不打女人的,你特馬的要是個男人,大爺我今兒個非把你屎都打出來不可!”


    說著,也不管丁頁子迴什麽話,揚手一招唿,讓那四個小混混跟他一道走了。


    眼見得那五個人消失在轉角處,頁子連忙將凳子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還不住的拍著嚇得狂跳不止的心髒,口中連連道:“娘的,真是嚇死我了,好險好險,要是真打起來,我肯定隻有被打的份了。”


    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了好些話,竟還不見瑞在她身旁坐下,不由詫異的抬頭去看他,奇怪的道:“瑞,趕緊坐下來啊,剛才那個樣子你不怕的啊?”


    想到她剛才說的那些完全不知道羞恥的話,郝淩雙頰再次騰的一下紅成一片,故意板了麵孔,沉聲道:“姑娘,你作為一個姑娘家,平日裏就該注意一些言行舉止,怎可隨意認人?而且也不可口出粗言,這樣於禮不合。”


    頁子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奇怪的朝他眨巴著眼睛,詫異的道:“瑞,你說什麽呢?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陽光下,她歪著腦袋坐在那兒,眉頭微蹙,漆黑的眸子裏閃爍著迷惑的光芒,平凡的麵孔像是忽然被鍍了一層亮色,一時將讓他移不開眼。隻是她額際尚還淌著血,讓人不由慎得慌。


    他也顧不得再說她不知禮,急忙說道:“姑娘,你額上還流著血呢,趕緊進屋去止一止血吧。”說著話,他忙掏出自個兒的汗巾,壓在了她的額上。


    正這時,一個稚嫩的女子聲音在旁抖著聲音喝道:“你是誰?你趕緊放開我姐姐。”


    郝淩側身望去,但見原先被嚇得縮在桌子下麵的另一年幼女子已經站起了身,而屋中也衝出了一位婦人,那二人皆神色緊張的望著他。他忙告了一聲罪,指著丁頁子道:“這位姑娘還流著血,你們趕緊幫她止一止。”


    丁母見丁秀嚇得渾身哆嗦,便先攙了丁秀,打算扶她進屋休息。聽到郝淩這句話,才發現丁頁子的額際被桌子給撞破了好大一塊皮,此時還在流著血呢,血順著臉龐都淌到了臉頰上,一眼看去可怖的很。


    丁柔驚叫一聲,嚇得捂住了嘴,一時立在那裏不知所措。丁母慌慌張張的鬆開丁柔,疾步走至丁頁子的身邊,急聲問道:“頁子,你怎麽了?可還好吧?”


    郝淩自覺已經沒有他什麽事,而且眼瞅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不少人在指指點點,心知是為了丁頁子先前說的那句話,便悄悄離了開去,免得再橫生枝節。


    丁頁子被丁母拽著胳膊,眼睜睜看著那個肖似瑞的男子消失在人群裏,她方才注意到周圍的異況,震驚的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一時之間,她隻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被顛覆了,原以為小說書中的穿越隻是個笑話,卻不料真的發生在了自個兒的身上。


    好在她雖發了愣,丁母卻急急忙忙的將她拉進了屋子,幫她洗了把臉,又將額頭上的傷處給包紮了,讓她在屋裏休息。


    發生這樣的事情,丁母也無心再做生意,讓幼女陪著將外麵的攤子給收了起來,關門落鎖,阻止了有心人探視的目光。


    那日後,她忽然發起了高燒,三日不退,口中囈語不斷。


    丁母跟丁秀都嚇得不輕,二人生意也不做,隻團團圍在她的身邊,等著她的清醒。


    三日後,她才無奈的接受了自己已經來到另一個世界的現實,看著床前眼圈發黑的丁母跟丁秀,一向缺少溫暖的她心中一暖。


    雖然離開了熟悉的世界,離開了摯愛的男人,但是現在的她卻有了親人,真正對她關心的親人。


    她現在所在的丁家世代以做豆腐為生,丁父兩年前已經過世,家中除了她,還有丁母以及幼妹丁柔在。丁家無男丁,孤女寡母的難免受人欺負。她能穿越到這裏來,也是因為那光頭見著丁柔美色起了歹心,而本尊為了護著幼妹,被那光頭無意中打傷致死了。


    沒有人知道那次一道小傷讓真正的丁柔送了命,現在的丁柔已不是從前的那個她。


    丁頁子微歎口氣,停止了迴憶,又舀了三勺黃豆放進磨盤裏磨,濃醇的豆汁兒汩汩流進了放在磨盤下的木桶裏。


    丁母看了一眼丁頁子,小聲勸道:“頁子,你莫歎氣,等時間長一點,這事兒也就算是過去了。”


    丁頁子本尊其實早已定過親,隻是她來的極不是時候,還當眾說那個肖似瑞的男人是她的男人。古代人最重女子貞節閨譽,她一個已經定過親的人當眾說出那樣的話,不貞之名頓時被好事者傳了開去。


    自小定親的高家聞訊,便三番兩次的來她家試探口風。若不是兩家一直交好,隻怕高家早就主動提出退親了。


    丁頁子手上動作不停,微微搖頭道:“隻怕沒那麽容易。娘,既然高家有意退親,不如咱就答應了吧,也省的高大娘有事兒沒事兒的就往咱家跑。”


    丁母忙啐了一口吐沫,沒好氣的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這親事是說退就能退的嘛?你而今都十六了,理該早已成親嫁人,這高家的親事若是真退了,難不成你想在家當老姑娘?”


    丁母心裏還有一句話沒說,如今丁頁子聲名已壞,若是不抓住高家這門親事,以後想找個好人家就難了,總不能真的在家做個老姑娘。


    丁頁子撇了撇嘴,高家原本就沒有那個想她做高家媳婦的心思。她跟高家二公子高晨天是打小定的婚約,若是高家有意娶她過門,早就應該遣了媒人過來商量婚期,而不是在發生那樣的事情後,借口她聲名不好,想行退婚之事。


    “娘,您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看高家本就不想履行婚約,不然也不會一直沒有遣媒人上門。我覺得在家當老姑娘也挺好的。不然我若是嫁了人,你跟柔兒都做不來豆腐,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丁頁子撅著嘴道。


    丁母輕歎口氣,倒也是這麽個理。


    她此生沒有為丁家添丁一直是她的遺憾,好在丁頁子很是懂事,早早的就跟丁父學了做豆腐的手藝,做出來的豆腐甚至比丁父做出的口感更好。隻是姑娘終究是姑娘,不是兒子,以後還是要成為別人家的人。


    丁母想到兩個女兒都到了適婚的年齡,最多再過個三四年,兩個姑娘肯定都不在她身邊了,到時候就剩她一個老婆子在家住著,委實孤單冷清的緊。尤其要緊的是,這做豆腐看起來簡單,但其中的學問也大著呢,至少她跟在丁父身邊十幾年都沒有學會怎麽做出上好的豆腐,柔兒自小嬌慣著,更不會做這些粗活了。一旦頁子嫁到了高家,在柔兒出嫁之前,她們娘兒倆隻能另謀生路。再等到柔兒出了嫁,她一個孤老婆子又該怎麽辦呢?


    丁母推磨盤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眉頭蹙的死緊,顯然是想到了自己晚年淒涼的景象。


    丁頁子已經不止一次跟丁母提過這件事,意圖說動她答應跟高家退親。


    丁頁子如此積極,倒不是因為高家是龍潭虎穴,進不得,而是因為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什麽還都沒有弄清楚呢,就這般草率的將自己給嫁了出來,委實讓她有些難以接受。倒不如先答應高家,將這門親事給退了,而後再行籌謀。


    她可不像丁母那般擔心自己會嫁不出去,雖說她聲名已壞,在太和鎮上隻怕沒有人會主動來她家提親了。但是這邊待不下去,她完全可以等攢夠了一些錢,搬去其他鎮上住嘛,到時候誰都不認識她,還愁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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