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楚星定定地凝視著他,丁茂頓了頓,幾秒後,在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


    ……好奇怪的笑。


    元楚星移開了視線,不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丁茂不過來招惹元楚星,元楚星也懶得理會他。


    隻是元楚星沒有想到,出去接水的時候,遇到的盛雨思也是麵無表情地模樣。


    她一如既往地眾星捧月地被同學們包圍,偏偏整個人身上沒了以往見到藏得並不走心的傲慢,看上去如同一具還沒有找到身體操控的人偶,身上透露出一股奇異的死寂。


    兩個人在走廊上狹路相逢,如果是以往,盛雨思這個時候已經迫不及待過來搭話了,但是這次,元楚星竟然看到她對著自己露出一個……討好?殷勤?諂媚?的笑容?


    很難形容那個笑容裏蘊含的意味,臉上的肌肉像是僵直了好幾天,已經失去了神經的靈敏度,偏偏嘴角又想牽出某個表情的弧度,黑漆漆的瞳孔直直注視著元楚星,表情是截然相反的意味,讓她看起來更古怪了。


    「元同學。」她的聲音平板中透著幾分詭異,「早上好。」


    稱唿也變了,咬文嚼字的時候像是學舌的鸚鵡,即便人話學得再想,從嗓子發出時落入耳朵裏就是能聽出那微妙的不對勁。


    「……早。」雖然並不是很想和她打招唿,但是此時盛雨思看上去真的太奇怪了。


    元楚星硬著頭皮迴了下。


    她就堵在接水機子前,元楚星隻能繞開他們去接水。


    接水時,元楚星以為可以忽視掉他們,沒想到盛雨思卻接近了過來。


    「你和,昨天的,那一位,很相配。」


    她表情幽冷,聲音也帶著難以忽視的僵硬。


    偏偏還要試圖來說好話,元楚星都忍不住側目起來。


    她這麽一來,給暗暗警惕著的元楚星都整懵了:「……謝謝?」


    「不用,謝。」盛雨思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更古怪了,說實話,有些嚇人。


    就像是仿真的娃娃在半夜突然朝人笑了一下,不管娃娃是什麽用意,總之主人絕對會尖叫嚇個半死。


    元楚星就覺得有些毛毛的,他硬著頭皮接完了水,然後立刻跟她拜拜。


    走的時候,他迴頭看了一眼。


    盛雨思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一直在停在原地。


    她在幽幽地凝視著元楚星,連帶她身邊的人一起,蒼白得像是一群沒有了靈魂的木偶。


    元楚星隻迴頭看了這一眼,下一刻,他提著水瓶離開了。


    古古怪怪的,他心想著,拿出手機和雲藏月聊天。


    【一顆星:小月,你覺不覺得今天見到的人都好奇怪啊。】


    雲藏月的消息一直迴得很快。


    【男朋友:?】


    一個很簡單的問號,看著這個問號,元楚星仿佛見到了雲藏月不解的表情。


    他彎了下嘴角,手上打著字:【就是先前在樂園裏見到的那幾個人,不知道小月你有沒有印象……】


    打到一半,元楚星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樂園相見的那次,雖然雲藏月沒和丁茂等人碰麵,但是元楚星不喜歡丁茂他們的話語和態度,現在提起來,小月說不定會問怎麽迴事,說的話還會破壞小月心情。


    元楚星索性把打上去的字全刪了,換成一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包。


    【一顆星:沒什麽啦,隻是想要吐槽一下學校的同學】


    【一顆星:好討厭上學啊,上學都見不到小月了,哭哭.jpg】


    元楚星隻是隨意吐槽著,但是沒想到,這次的雲藏月並沒有直接打視頻過來了。


    他發過來的消息遠比打視頻恐怖。


    【男朋友:那要讓學校消失嗎?】


    【男朋友:小星想炸掉學校,還是地震】


    【男朋友:或者讓所有人都消失好了,這樣世界上就隻剩下我和小星了^_^】


    明明外表看上去是個那麽靦腆害羞的少年,偏偏發過來的字詞天真無邪中透露著極致的扭曲。


    隨口吐槽的元楚星:?


    【一顆星:雖然很心動,但是我拒絕】


    元楚星也不知道雲藏月有時候的腦子在想什麽危險的東西,他也沒在意,隨手迴復著。


    【一顆星:學校是公共財產不可以破壞的】


    【一顆星:至於其他人,要是全消失了,我們兩個都不會做飯,誰去做好吃的賣給我們】


    【一顆星:請雲同學停止這樣危險的思想!】


    他若有其事地迴復著。


    雲藏月的消息發得太自在隨意了,哪怕元楚星知道他隻是在開玩笑,也忍不住陪著他一起演,像是雲藏月真的有這樣說到做到的能力。


    雖然很幼稚,但是偶爾一起玩玩這種遊戲也不錯嘛。


    元楚星心情很好地想著。


    手機那頭的雲藏月沉默了一會,半晌委屈巴巴地發來一個迴復。


    【男朋友:……好吧】


    【男朋友:我會酌情考慮的!】


    他配了個小人握拳的表情包,看到這個表情包,元楚星就想起了自己在遊樂園裏收穫的紙條。


    紙條上邊的簡筆畫小人和現在雲藏月發來的表情包幾乎如出一轍,把元楚星都逗笑了。


    果然,無論開心還是不開心,和人聊完天後情緒都會變得輕快起來,等元楚星迴到教室的時候,他已經把先前的異樣忘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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