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麽陰冷憂鬱的表情,在啃住一個比手掌都大的鴨腿時,什麽危險都消散得一幹二淨了。


    偏偏罪魁禍首還樂嗬嗬地問他:「好吃嗎小月,嘿嘿~」


    雲藏月:……


    雲藏月無奈地吃了一口,眉眼重新露出笑意:「好吃。」


    「我就說吧!這家的味道真的很獨一無二,走走走,我們去下一家,今天還有很長的時間呢,我們看看能不能選到新的好吃的!」


    元楚星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隻活潑的雪啾,嘰嘰喳喳地在雲藏月身邊說著話,雲藏月也不再關注外人,和他一起去外邊找其他好吃好玩的。


    在兩人走後,這裏才算是恢復了平靜。


    元楚星先前心很大地等著後廚做菜,但是店鋪裏食客包括服務員在他們走進來時就不住地僵硬。


    那兩個同學連八卦的時候都是硬著頭皮在說話,元楚星越關注他們,他們身上感知到的氣息就越危險恐怖,他們甚至有種錯覺,仿佛自己要是再多說話,下一刻就可以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因而元楚星迴過神不理會他們時,他們總算感到了幾分放鬆,還有種微妙的劫後餘生的感覺。


    兩個人在店裏等待時,氣氛死寂得詭異。


    隻有元楚星開開心心地等著美食,靠著男朋友,絲毫不會讀空氣。


    所有人下意識地屏息,直到徹底看不見雲藏月的身影,店裏的氣氛才算是活了過來。


    先前聊著八卦卻忽然止住的兩個人就像是重新運轉起來的機器,僵硬的麵上終於活絡起來。


    他壓低著聲音,籠罩著古怪笑意的臉並不像是在說什麽嚴肅憂傷的事情,更像是當做一個值得叫人興奮的樂子:


    「丁茂——丁茂他死了!」


    對方張大了眼睛:「怎麽迴事?」


    「永夢樂園你知道吧?昨天裏發現的屍體有他們……」


    「什麽?什麽時候發生的?!」


    話題逐漸走向詭異的氛圍,但是沒有人來阻攔。


    「就在昨天。聽說還有照片呢,屍體像是肉醬一樣,把他們的血和肉全部從皮囊裏擠了出來……」


    說話透露的同學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他繪聲繪色地和同伴描述著那慘烈的死亡現場,同伴也不像是在聽什麽死人的消息,反而眼睛大亮。


    而聽到二人對話的所有食客,身上似乎也漸漸籠罩起一層死氣。


    那是精神值開始跌落的表現,怪談開始入侵了。


    沒有了怪談之主的威懾,怪談們像是逐漸露出觸角的病毒,開始貪婪地吞噬這座城市。


    怪談之主對此放任著,任由事態發展。


    --


    兩個人一起逛完小吃街,又在外邊的店鋪裏消磨完時光,就要分開了。


    興許相處真的能夠增進感情,現在的元楚星比先前要大膽多了,起碼他表達感情上要直率了一些。


    元楚星戀戀不捨地牽著雲藏月的手,在路口磨磨蹭蹭地不肯走:「迴去後要想我哦……」


    雲藏月臉紅著任由元楚星動作,同樣很害羞地迴:「嗯,會想小星的。」


    按道理而言,說完這句話,兩個人就要彼此告別著迴家了。


    但是元楚星沒有動,而是哼哼唧唧地拉著雲藏月不讓他走。


    「不想和小月分開……」少年嘟囔著說,輕軟的語調裏全是撒嬌。


    雲藏月小聲地說:「我也不想和小星分開。」


    元楚星盯著他看了好幾秒。


    雲藏月被元楚星盯得慢慢又臉紅起來了,他小聲地問:「怎麽這麽看著我,小星?」


    臨近黃昏,微風很涼爽,清涼的風吹拂著雲藏月額前的碎發,露出那雙像是曠野深處閃爍著暗火的紅眸。


    黃昏在故事裏向來是逢魔時刻,背對著光源,紅眸在這一刻竟然也像是凝稠的鮮血,湧動著暗潮。


    而這雙眼睛的主人,就這麽靜靜地凝視著元楚星。


    明明雲藏月一直在看著自己,可不知道為什麽,興許是此時天幕垂陽的顏色太迷幻,興許是離別的不安在作祟,元楚星在這一刻,忽然覺得雲藏月離自己有些遙遠。


    元楚星昨晚沒睡著的時候把「月」抱了一整夜,那隻兔子玩偶很像雲藏月,紅寶石般材質做成的紐扣眼睛沒有神采,幽暗而無神。


    元楚星關燈時在夜裏凝視它時,總覺得自己在抱著雲藏月。


    而現在,昨天翻來覆去被他想念著的正主就在元楚星麵前,被他牽在手裏,這個認知讓元楚星莫名心跳加速。


    ——要是小月也像是「月」那樣能夠被他抱迴家就好了。


    元楚星的腦海裏忽然冒出這個想法。


    這樣的話,就能隨時隨地見到雲藏月了。


    ……但是雲藏月不是玩偶,不能被元楚星隨時掌控在手中。


    雖然很多時候,元楚星總把他比作一隻可憐可愛的大狗狗,總是會時不時產生一種「啊,就這樣把小月撿迴家吧」的念頭。


    不過兩個人在一起生活還是需要慎重考慮的。


    要考慮很多很多的事情,很麻煩很麻煩。


    可看著雲藏月此時乖巧中又隱隱透著幾分失落的樣子,元楚星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考慮這麽多無關緊要的事情做什麽呢?


    理智在猶豫的時候,情感不是已經給出了答案了嗎?


    在雲藏月疑惑著迴望的時候,元楚星突然伸手摸了摸雲藏月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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