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楚星隻翻了一會,那原本寫滿糾結羞澀猶豫的臉上重新浮起明亮的笑容,隻見他伸過手,把白色的耳倉在雲藏月麵前晃了晃。


    「反正還有一會才到,要聽聽歌嗎?」元楚星眼睛亮閃閃的。


    被這樣期待的眼神注視著,雲藏月答案自然隻有「好」。


    耳機是掛耳式,顯得很無比精緻可愛,耳倉上印著定製的雪啾圖案,耳機上的外殼有著元楚星的字母縮寫。


    將它戴上的時候,雲藏月總有種錯覺,似乎戴上的不隻是耳機。


    「你有什麽喜歡聽的歌嗎?」元楚星打開手機,詢問著。


    雲藏月說:「我都可以。」


    都可以才是最大的不可以。


    狡猾的小月!


    元楚星在心底輕哼。


    他翻著手機的音樂軟體,看了看自己的歌單。


    元楚星平日裏其實也不怎麽聽歌,歌單同樣沒有幾首歌。


    唔……真苦惱。


    「算了,那就隨機播放好了。」


    元楚星隨口說,聽上去是擺爛的語氣,可如果抬眼去看他,就會發現說出這種隨便的話語時,他的眉眼裏依舊能看到清晰明亮的笑意,嘴角也總是輕快地翹著。


    雲藏月眨了眨眼睛,跟著他一起笑:「好呀。」


    難得的晴日,明亮溫暖的日光透過車窗投落進來,將一切都照得纖毫畢現,空氣裏浮著的細小灰塵,都跟著一併化成了光點。


    耳朵裏是音樂悅耳的音調,身側的人是懷著好感的交往對象。


    誰也沒有再主動說話了。


    隻有元楚星在偏頭看窗外風景的時候,凝視著窗裏倒影中的男朋友。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方才站在車牌時的細節,對方慌忙的表情在迴憶中愈發清晰。


    那微微後撤的腳步,被抓包般的不安羞窘,濕潤閃爍的紅眸。


    明明當時什麽都沒有發生,現在想來卻又好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似乎每一處細微的神情都在訴說著欲語還休。


    當時的小月,是想做什麽嗎?


    元楚星摸了摸耳機,手指觸到自己的耳垂,傳來細微地燙意。


    他的心跳忽然亂了一下。


    雲藏月靜靜地垂著眼眸,敏銳的五感無時不刻都在將周圍信息收入感知裏。


    一隻耳朵裏流淌著歌手動人的歌聲,一隻耳朵捕捉著車輛行駛的細微動靜,打開的車窗吹拂過小簾的沙沙聲響,還有——


    還有元楚星唿吸時輕緩的氣流,血液在白皙的肌膚下汩汩流動著,一直不定的心跳在某個瞬間,變得又急又響。


    「……」


    雲藏月忽的一愣。


    輕軟如雲朵般的觸感從手背傳來。


    雲藏月下意識循著感知處看去。


    一隻溫軟細膩的手不知何時碰到了他的手指。


    像是無意,泛著細粉的指尖輕輕搭在雲藏月的手背上。


    清晰無比的觸碰感,碰到了也不拿開,很難再解釋是意外。


    無論是退縮還是更進一步,給了雙方足夠的反應時間。


    雲藏月轉過頭,耳尖悄悄紅了。


    他抿了下唇,火焰像是從接觸的地方開始簇簇燃燒,一路蔓延滾燙到胸口,可雲藏月卻是什麽也沒說,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現。


    隻是元楚星那不經意般觸碰過去的手指,被雲藏月慢慢地、慢慢地翻手壓住了。


    「!」


    就在他動作的一瞬,被壓在雲藏月掌心下的指尖細細顫了下,像是突然受到了驚嚇。


    可對方同樣沒有出言阻止。


    心跳的主人似乎躊躇了一下,然後,手指微曲,輕輕勾住了雲藏月的尾指。


    耳機裏的歌剛好播到了下一首新歌。


    歌裏在唱:「我願意鼓起五十二赫茲勇氣,掉進你的溫柔陷阱……」


    第046章


    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猜測, 就這麽大膽地握了上去,元楚星心想自己真的是瘋了。


    難不成真的是他太想牽手了,才會拚命從腦海裏尋出所有的細節,一個個拿著放大鏡去分析, 找到了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就迫不及待地催生出興奮喜悅的情緒, 對著大腦說:別猶豫, 他其實也想和你牽手!


    然後沒等理智上線,手就先一步行動了。


    但是。


    好像、可能,總之,沒有被拒絕。


    ……還被握迴來了。


    「我沒猜錯,他就是也想和我牽手!」和「啊啊啊牽手了好緊張」的情緒來迴在腦子裏刷屏, 元楚星此時的心情亂得他自己都分不清什麽對什麽,卻不妨礙紅暈像是春櫻漫山遍野地爬上他的臉頰。


    情侶必做三步曲, 就這麽突兀又莫名地完成了第一步。


    飄飄然的, 還有些不太現實的魔幻感。


    雲藏月的體溫很低,連帶手指都是細微的涼意。


    驀然牽住的時候, 元楚星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摸一株躲在陰暗角落裏的植木,葉子上還帶著清晨的雨露。


    元楚星在想, 雲藏月原來這麽緊張嗎?


    這個想法浮現出來時, 莫名其妙地,元楚星嘴角翹了起來,那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髒都緩和了不少, 隻有情緒一直在上揚, 吸飽了無憂市難得的陽光。


    --


    公交車上一直沒有人上來,全世界像是隻剩下他們了。


    無人能看見車座的後方, 兩人一直交握在一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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