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任誰來跟墨九幽要禦旨求娶墨錦黎,他都不會意外,但唯獨黑無常不行。


    他迴想著昨天黑無常來找自己,為墨錦黎提親,當時的情景,現在迴想起來,怎麽越想越不是滋味呢?


    原來黑無常一早就對墨錦黎心懷不軌了啊,自己竟然一直毫無察覺,墨淵忽然就有點慶幸,昨晚上借著醉酒做的那些事情,否則現在估計更慌。


    他穩了穩心神說道:“主子,這禦旨我看還是先別忙著下,否則,我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去把黑無常的判官府給掀了。”


    說完,轉身就走。


    墨九幽苦笑道:“你看這家夥,現在說話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都敢威脅我起來了。”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白溪瞪他一眼,“憑你們主仆之間的交情,今天就是墨淵開口求你,你也得偏袒著一點不是?人家壓根就沒準備為難你,自己去解決,你應該偷著樂了。”


    墨九幽撇撇嘴,點點頭,說道:“這家夥看來是真的開竅了,讓他碰碰釘子,折騰折騰也好。”


    白溪也說道:“可不是嘛,先是傷了人家姑娘的心,現在又攤上黑無常這樣的厲害角色,這一次可有的折騰了。”


    墨九幽卻夾了一塊小菜,遞到白溪碗裏,衝她挑了挑眉,說道:“那也未必。這得看墨錦黎對墨淵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不是?”


    白溪一愣,反手將筷子抽向墨九幽的筷子,嬌嗔的剜了他一眼。


    墨九幽哈哈笑了起來,那種勝利者的姿態,讓白溪恨的牙癢癢。


    墨九幽這是借著墨淵和墨錦黎的事情,影射當年她和白品堂呢,當年他可不是就憑借著白溪對他情根深種才略勝一籌的麽?


    這家夥現在也變得蔫壞蔫壞的了。


    ……


    黑無常在墨九幽這裏得了首肯,迴去的路上心情難得的好,正好下手來報,說表妹去他府邸找他,便加快腳步。恨不得立刻迴去,將這個好消息帶給表妹。


    墨錦黎坐在黑無常在冥界內部的府邸,心情很糾結,看著黑無常從外麵走進來,她差點就打了退堂鼓。


    “表哥。”墨錦黎叫道,“一早就出去辦事啊?”


    “是我自己的私事。”黑無常說道,“表妹,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墨錦黎也說道:“正好,我來找你,也是有點私事想跟你說。”


    黑無常便道:“表妹先說。”


    墨錦黎猶豫了一下,鼓足勇氣道:“前段時間表哥說鬼門關外口的判官府少個人坐鎮,問我去不去,我想著,或許我可以去試試。”


    “真的嗎?”黑無常激動道,“表妹你真的想通了?”


    墨錦黎點頭道:“想通了,這些年在冥界任職,奔波勞累,實在有些乏了,想找點稍微輕巧一點的事情做做。”


    “對,表妹你以前就是太拚了,我看在眼裏,心中不忍。”黑無常試探著說道。“表妹想去那邊的判官府,我當然是萬分歡迎,不過,判官府不僅缺少當差的,更是缺少一個女主人,表妹,我……”


    墨錦黎歪著頭好奇道:“表哥想為判官府找女主人了?這是好事啊。有合適的對象嗎?有沒有跟人家表白?那人我認不認識?或許我可以從中牽線搭橋。”


    “早已有心儀對象,隻是一直沒能有機會開口表白。”黑無常斟酌著用詞,生怕突然開口,嚇跑了墨錦黎,“表妹,你覺得表哥這個人怎麽樣?”


    “表哥很好啊。”墨錦黎立刻說道,“雖然平時不愛笑,但並不是不近人情,三界六道之內大名鼎鼎,其實仰慕表哥的女子挺多的。”


    黑無常循序漸進:“那表妹呢?表妹覺得表哥是可依附終身之人嗎?”


    問這話的時候,黑無常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墨錦黎,眼神裏麵的殷切,讓墨錦黎有些心虛了。


    不知道為什麽,此刻黑無常看自己的眼神,讓墨錦黎想到了自己每次遇到墨淵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開始支支吾吾道:“我覺得……我覺得未來表嫂一定是一個特別有福氣的人,表哥一定能將她保護的很好。”


    “錦黎呢?”黑無常不再叫表妹,終於下定決心直接問道,“錦黎覺得是否可以將終身托付於表哥?”


    墨錦黎像是被燙到了一般,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往門口方向退了兩步,直擺手,驚慌失措道:“表哥不要跟錦黎開玩笑,錦黎……”


    “我不是在開玩笑。”黑無常看著墨錦黎的反應,有些受傷,“錦黎,我知道你心有所屬,但墨淵不值得你如此付出,看著你被他拒絕,我心如刀絞,相信我錦黎,隻要你嫁給我,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


    “不,不可以。”墨錦黎徹底慌了,說話都變得不利索起來,“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表哥不必可憐我。”


    “我不是可憐你,要我怎麽說你才能明白?”黑無常也急了,“錦黎,剛才我去找冥王大人,就是向他要了禦旨,求他將你許配給我,他答應了。”


    “什麽?”墨錦黎簡直是驚跳起來,六神無主,“冥王大人怎麽可以不問我意見,就將我許配出去?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我要去找他問清楚。”


    黑無常伸手去拉墨錦黎:“錦黎,這事已經定下了,冥王大人一言九鼎,絕不可能朝令夕改,相信我,我會讓你幸福的。”


    墨錦黎狠狠的甩開黑無常的手,特別鄭重道:“表哥,你隻是我表哥,是我心目中高高在上的黑無常大人,是我們判官一係的翹首,我對你隻有欽佩與仰視,絕無半點仰慕之情。還請表哥去找冥王大人說清楚,收迴成命。”


    “錦黎,墨淵他到底哪裏好?”黑無常無力道,“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


    “你哪裏都比他好。”墨錦黎眼中續上了一層霧,“可這世間,最說不清楚的,就是感情的事情,不是說誰好,就一定人人愛慕的,表哥,你說我死心眼也好,對我恨鐵不成鋼也罷,我隻愛墨淵,這一點,改不了,也絕不會因為他的拒絕而將就。


    得到他,是我的幸,得不到他,我依然可以獨自美好。”


    墨錦黎說完,轉身,準備離開黑無常的府邸。


    一轉身,卻一頭撞進了一堵寬闊的胸膛之中。


    墨淵堆著滿肚子的火氣,從墨九幽那裏衝過來,誓要與黑無常拚死一戰,他的女人,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覬覦的。


    架勢都拉開了,一腳踏進門檻,卻正巧聽到墨錦黎說的那番話,渾身的殺氣瞬間煙消雲散,一顆心顫微微地疼。


    他是有多混蛋,才讓墨錦黎如此不安與卑微?該死的,這個女人背著自己,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墨錦黎抬頭。正對上墨淵深不見底的眼神,肉眼可見的開始慌,她不知道墨淵什麽時候來的,更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她害怕墨淵誤會。


    立刻開始手忙腳亂的解釋:“墨淵,我……我……”


    “怪我。”墨淵伸手撫上墨錦黎的臉頰,曖昧道,“怪我早上起床沒跟你打招唿就出門辦事了,我隻想讓你多睡會。”


    墨錦黎的臉瞬間爆紅,這樣的墨淵也是她從未見過的,身後的黑無常,臉色頓時比鍋底還黑,縱使再木訥,墨淵言語之中傳遞過來的信息,他還是立刻捕捉到了。


    墨淵還好死不死的衝著黑無常宣示主權道:“判官大人,感謝你這些年對我家錦黎的照顧,你這個表哥做的……很稱職,等我和錦黎定下日子,到時候這高堂的位置,一定留給表哥你,還請表哥務必賞光。”


    說完,圈著墨錦黎的腰,帶著她離開。


    獨留下一臉死灰的黑無常在原地,像是吃了隻蒼蠅似的難受。


    ……


    出了黑無常的府邸,墨錦黎整個人變得局促不安起來,伸手捏了一把墨淵,嗔道:“你剛才怎麽那樣跟表哥說話?你就不怕……”


    “怕什麽?怕他以後工作上給我使絆子?怕他在主子麵前給我穿小鞋?”墨淵搖頭,篤定道,“你這表哥,出了名的鐵麵無私,頂正派的一個人,他不會做那些蠢事的。


    不過,即使他一時衝動。真的跟我作對,我也無所謂,除了我的女人不能讓給他,其他的,什麽我都可以讓。”


    “誰是你的女人啊。”墨錦黎一早起來的不安,此刻終於煙消雲散,嘴角含著笑,傲嬌的眼神睨著墨淵,“也不知道是誰昨天差點跟著鵰妹跑了。”


    “我可從來都隻把鵰妹當妹妹看待的。”墨淵拉住墨錦黎,一臉的認真道,“以前是我愚鈍,沒能看懂自己的心,錦黎,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好在,咱們來日方長。”


    墨錦黎並不是矯情的人,能聽到墨淵這句話,她已經很滿足了:“墨淵,我感覺自己是在做夢,沒想到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你迴頭看我的這一天了。”


    “以後,我的眼裏隻會有你。”墨淵拉著墨錦黎的手按向心口。說道,“這裏,也隻住的下你一個。”


    墨錦黎一下子撲進墨淵的懷裏,嗚嗚的哭了起來,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脆弱過,又如此幸福過,宣泄似的嚎了幾嗓子,抱著墨淵不撒手。


    ……


    墨淵很急,急吼吼的哄著求著,讓墨錦黎搬去了自己的府邸,又不停地催著墨九幽趕緊給他和墨錦黎賜婚,同一時間,還自己跑去找童心,讓他給自己和墨錦黎看日子,越快越好,這邊,已經命裏手下開始著手籌備婚禮了。


    墨九幽忍不住跟白溪吐槽:“你看這墨淵,幾百萬年蹉跎掉了,這會子急的跟個猴似的,你說他是不是有毛病?黑無常那邊我還沒想好怎麽安撫,他倒是拍拍屁股,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黑無常那邊已經差人來說了,他之前的請求,作廢。”白溪說道,“他囑咐墨淵和表妹白頭偕老。”


    “大氣。”墨九幽不由得讚歎,一邊開始盤算,“按照墨淵現在這趨勢,怕是有一段時間不能安心幫我辦事了,我得好好想想,將一些事情挪給黑判官去做。”


    白溪點頭道:“不愧是冥王大人,深謀遠慮。”


    墨九幽立刻笑了起來,伸手刮了一下白溪的鼻頭,寵溺道:“不準打趣你老公。”


    ……


    墨淵去找童心的時候。已經是晚飯後了,童心剛剛給人參精渡了靈氣,準備睡下,墨淵就大喇喇的闖了進來。


    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墨淵和童心這些年的交情,兩個單身狗,沒有什麽可迴避的。


    結果墨淵一進來,就看到童心的書桌上,坐著一隻白嫩白嫩的東西,指著人參精問道:“這……這是個什麽玩意兒?你什麽時候養的?”


    墨淵忙著相親的這些日子,人參精每天晚上都會迴到童心這兒休息。天沒亮又離開,迴去修煉,童心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


    由於童心不停的往人參精身上渡靈力,她這段時間已經長大了一倍之多,兩條人參腿也變成了四條,隱隱的有人形的雛形了,墨淵一眼沒認出來也是正常的。


    本就是墨淵冷不丁的闖進來,嚇了人參精一跳,小東西嗖的一聲就跑沒影了,要不是墨淵確定,都以為自己剛才是眼花了。


    童心說道:“你嚇著她了。”


    “那是什麽?”墨淵追問。“我以前在你這邊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是一隻人參精。”童心說道,“以前我欠了她人情,現在她遇到困難,來我這兒請我幫忙。”


    童心並不想多說,轉移話題道:“你呢?你這大晚上的跑來我這裏做什麽?”


    “哦,我找你有事。”墨淵從懷裏掏出兩張紙,遞給童心說道,“這是我跟錦黎的生辰八字,你給合合看,幫我們挑一個最近的良辰吉日,我要娶媳婦了。”


    童心詫異道:“墨淵,你這速度夠快啊!”


    “哪裏快?晚了很多年了。”墨淵催促道,“你速度快點啊,我怕慢一慢,到時候錦黎要是有了,肚子大起來,舉行婚禮太累。”


    童心滿頭黑線:“墨淵,你夠了啊,我看你來找我看日子是假,秀恩愛是真,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看來很快就要被棄之敝履了,傷心啊。”


    “你給我少來。”墨淵推了童心一把,知道他是打趣自己,說道,“你一個要立地成佛的人,也會羨慕我這種俗人?可拉倒吧。


    我得迴去陪我家錦黎了,你快點,明天我來跟你要答案。”


    說完就要走,腳剛跨過門檻,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迴頭看向童心,叮囑了一句:“兄弟,綁人參精,紅繩最好。”


    說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童心站在桌案後麵,皺了皺眉頭,不明白墨淵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是什麽意思。


    ……


    墨淵的婚禮,就定在一周後,那是童心算了一夜,給他們挑的最好的一個日子。


    更好笑的是,如果不是墨淵這麽積極,忙的如此迅速,錯過了這一日。下一個好日子得三年之後。


    童心說給墨淵聽的時候,墨淵立刻伸出大拇指,往自己心口頂了頂,滿臉的驕傲。


    因為時間緊迫,墨淵又不想慢待了墨錦黎,所以這一周,他忙的腳不沾地,好兄弟童心當然也被他拉來做苦力。


    婚禮舉行的很順利,一對璧人,兩情相悅,冥王親自主持婚禮,並且送上厚禮,黑無常作為表兄,墨錦黎在冥界唯一的遠親,也代表女方娘家人,送上了祝福。


    等到一切忙完,童心夜半迴到自己的房間,才警覺,已經連續一周了,人參精都沒有再迴來。


    童心仔細迴想了一下,就是那天被墨淵撞見了之後,那小家夥就再也沒有迴來過了。這段時間自己太忙了,竟然疏忽了。


    倦意頓時消散大半,童心將房間裏裏裏外外找了一遍,確定人參精沒有迴來過,心裏頓時有些不安起來。


    他轉身往外走,白彥臨看到他進去又出來,連忙上前問道:“這麽晚了,童大人不睡覺,是有什麽事情嗎?”


    “還不困,出去走走。”


    童心出了門,直奔靈脈禁地,順著之前散步,被人參精絆到的那條小路一直往前走,走了一圈,連人參精的影子都沒看到半分。


    他試著叫了兩聲,也沒有人迴應。


    月亮斜斜的掛在天邊,童心看著那皎潔的月光,忽然意識到,前段時間他一直給人參精渡靈氣,再加上她自己的修煉,吞吐靈脈精華,這一周,是不是在閉關,準備幻化人形了?


    這種可能性極大。


    否則,她為什麽忽然不來自己這兒了?


    童心忽然又想到,那人參精來找自己,目的就是為了獲取他的靈力的加持,幫助她幻化人形,準備迎接飛升天劫的到來,那麽,如果這一周她已經幻化人形,不需要自己靈力的加持了,以後是不是就再也不迴來了?


    畢竟,她到底還是有點怕他的吧?畢竟自己那麽多次扯了她的腿。


    這樣想著,童心竟然有些悵然若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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