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幾乎亮徹了半邊天,將整個玉龍山的輪廓都顯現了出來,耀眼至極。


    柳伏城看著那金光,抓著我的手猛地一緊,嘴裏念叨道:“怎麽可能?”


    “什麽怎麽可能?”我不解的問道。


    “壞了。”柳伏城轉而看著我,眼神裏麵含著歉疚,“小白,你那同學可能出事了。”


    “李文星嗎?”我驚道,“你不是說已經將她安頓好了嗎?為什麽又說她出事了?這道金光代表著陣法已經形成了,是不是?”


    我當時情緒特別激動,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柳伏城做事一直是很妥當的,李文星那麽重要,怎麽會出事?


    柳伏城懊惱的搖頭:“小白,你快離開這兒,我去救人。”


    “我不走。”我賭氣道。


    柳伏城焦急的還想說什麽,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朝著我們的方向跑來,很快,鳳青帆便站在了我們的麵前,那張戴著麵具的臉看不到下麵的表情,但是看著他緊握著的雙手,就知道他此刻的緊張與不安。


    柳伏城一看到他,上前一步質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鳳青帆連聲道歉,“你將她交給我之後,我就準備帶著她迴我在外麵的宅子躲一躲,卻沒想到半路上被偷襲了,人被搶走了。”


    “半路偷襲?”柳伏城一拍腦袋道,“青帆,你的本事沒那麽弱。”


    “對不起,叔祖。”鳳青帆解釋道,“我這陣子正在修煉瓶頸期,有些心煩氣躁,以免走火入魔,曾祖母封了我幾個穴位,本以為不妨事,卻沒想到一遇到高手,處處受限,是我壞了叔祖的事兒,還請叔祖責罰。”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柳伏城看向那道金光,將我推給鳳青帆說道,“你現在帶著小白離開,別耽擱,立刻帶她迴鳳家去,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再去接她。”


    “叔祖,你……”鳳青帆看了我一眼,搖頭,“我得留下來幫叔祖。”


    “不用,你保護好小白就行。”柳伏城說著,伸手將我摟過去,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吻,說道,“小白,你跟青帆走,聽話。”


    我沒說話,算是默認,柳伏城又催了鳳青帆一聲,鳳青帆無奈道,“走吧?”


    我點頭,抬步離開,柳伏城看我真的跟著鳳青帆走,這才朝著玉龍山古墓的方向飛奔而去。


    他一離開,我立刻停了下來,鳳青帆說道:“你這是?”


    “不是不想走嗎?”我說道,“跟柳伏城耗著,隻會浪費時間,降低成功救人的幾率,不如先支走他,我們再自己過去,等我們已經在古墓之中了,他想攆也來不及了。”


    鳳青帆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樣真的好嗎?到時候叔祖發怒……”


    “放心,一切都由我頂著,他要發火就衝我來吧。”我說著,已經朝著古墓的方向迅速走去。


    鳳青帆隻得跟上來,在我身後一再囑咐:“你一會兒小心一點,別哪裏危險往哪裏衝,叔祖的能力在那兒,他能解決的事情自己便能解決,解決不了的,咱們也隻能添亂。”


    “你的鬼麵戲法呢?”我轉而問道。


    鳳青帆歎氣道:“穴道被封,暫時發揮不出太大的威力,隻有等我突破了現在這個瓶頸,才能發揮鬼麵戲法更強大的威力。”


    怪不得最近一段時間,不僅是鳳青帆,就連鳳靈犀似乎都不常出來了,原來是能力被製約了。


    “先過去再說。”我隻能這樣說道。


    ……


    本來冰冷的水汽縈繞在路上,金光亮起之後,整個空間的溫度似乎一下子升高了許多,水汽漸漸散開,能見度明顯增高。


    我還記得之前大巫師交代給我的那個盜洞入口,帶著鳳青帆從那裏進入,奇怪的是,外麵的溫度升高了,古墓裏麵的溫度卻似乎比以前更低了一般。


    我來過這裏不止一次,輕車熟路的便朝著無字碑的方向靠近過去,還沒有看到無字碑,就聽到一聲嘶吼,緊接著,一股強大的真氣蕩滌出來,震得我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


    鳳青帆從後麵扶了我一把,說了聲‘小心’。


    “是柳伏城。”我輕聲說道,“應該打起來了,我們得趕緊過去。”


    鳳青帆一把抓住我:“再等等,似乎安靜下來了。”


    “之前我就猜測過,對方所布金錢陣法,不可能隻需要這三個人,威力太小,至少得是十四組四十二個人,但是他們太急了,沒有完全準備好就下手,所以爆發出來的威力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大。”我說道,“柳伏城的勝算蠻大的,我們靠近過去看看。”


    抬步剛要走,橫刺裏,一個人衝了出來,一把拉住了我:“退出去,快。”


    我一看,竟然是顏賢明,沒想到我們走散之後,他倒率先進入古墓之中來了。


    “裏麵什麽情況?”我問。


    顏賢明搖頭:“情況很快應該就能穩定住,但我們在裏麵肯定會被牽連,不如上去守著。”


    “真的能穩定住?”我鬆了口氣,“你看到是誰在布陣了嗎?”


    “沒看到。”顏賢明說道,“我隻看到了三個人疊在一起,形成一把劍的形狀,貼在無字碑上,這應該就是你所說的金錢劍陣了,隻是這個陣法看起來威力並不大,它的主要作用應該是凝聚無字碑下的力量,為人所用。”


    “無字碑的力量?”我不解道,“那道金光嗎?”


    顏賢明點頭:“那金光就是從無字碑下麵以及四周散發出來的,所以,我們之前的勘探結果還是正確的,無字碑下有金礦,隻是不知道規模有多大。”


    “或許那不是金礦。”鳳青帆說道,“不是冒金光,就必定是金礦。”


    顏賢明不置可否,我轉頭就走。


    既然顏賢明說柳伏城可以掌控全局,我就沒必要再去添亂,雖然我很想看看無字碑現在的狀況。


    我們又從盜洞鑽出去,站在玉帶河邊上,盯著金光一瞬不瞬的看著,生怕錯過了什麽。


    金光明顯沒有之前那麽強了,我估計柳伏城破掉陣法之後,這金光就會徹底消失。


    可就在這個時候,散射出來的金光忽然凝聚起來,形成一把巨大的金劍,懸在半空,直衝著古墓刺下去。


    我忍不住驚叫:“柳伏城!”


    顏賢明卻一把捂住了我的嘴,說道:“別叫,這金劍不是衝著他去的。”


    就在那金劍刺下去的同時,兩道白色的身影忽然跳將起來,迎著金劍而去,而同一時間,黑色的蛇尾掃過,擋住了白色身影,蛇頭直衝著那金劍而去。


    眼看著金劍就要刺下去了,身旁忽然兩聲悶哼,緊接著,顏賢明和鳳青帆同時倒地,沒來由的一掌拍在我後背上。


    那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將我拍向柳伏城的方向,長長的蛇尾掉轉方向,一下子將我從半空中卷住。


    蛇尾將我甩向蛇頭,我抱著蛇頭,在蛇頭的作用下,一起朝著金劍迎上去。


    金光籠罩住我的時候,我隻感覺到身體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興奮,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麽都看不見,也什麽都想不了。


    緊接著,熟悉的歌謠在耳畔不停地迴響:戰神落,保家興,揭竿起,四海平,金棺若有翻身日,魑魅魍魎無遁形……


    我眯著眼睛,整個人像是僵硬了一般,身體不停地膨脹,眼前有一個虛影在晃動,可是我怎麽也看不清楚那是什麽。


    直到金光完全消失,有人在我耳邊歎道:“菲菲……”


    那聲音滄桑嘶啞,似歎似泣,像是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訴說一般。


    “小白,小白你怎麽樣?”柳伏城輕輕拍了拍我的臉頰,喚著我,我隻感覺渾身脹痛的難受,眼睛是看著他的,可說不出話來。


    那時候,柳伏城抱著我,就跪在無字碑前,他叫了我很多聲,沒有得到迴應之後,忽然低下頭來,冰涼的唇瓣壓向我的。


    隨著他越吻越深,我隻感覺到身體裏麵無名鼓脹起來的那股氣,在源源不斷的被他吸走。


    每一次我替柳伏城做過紙衣之後,他都會這樣幫我吸氣,但是這一次明顯跟之前不一樣。


    之前他幫我吸,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態越變越好,可是這一次,我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一股力量從我身體裏麵在不斷的流逝。


    隨著時間的推移,柳伏城的眼睛也越變越紅,直到他鬆開我,那紅光才一點一點的褪去,恢複正常。


    “好點了嗎?”柳伏城問道。


    我的意識已經完全清明,卻沒有之前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更加堅定了我剛才的感受,這一次跟以前是不一樣的。


    我忍不住問道:“柳伏城,剛才我怎麽了?”


    “你修煉功底不夠,承受不住那道金光的法力,我幫你吸出來一部分,減輕你的負擔。”柳伏城解釋道。


    “那道金光是什麽?”我問,“它是從這裏衝出去的,所以,這座古墓,這座無字碑下麵,到底藏著什麽?”


    “藏著一股讓人趨之如騖,寧死也想得到的法力。”柳伏城說道,“白敬璽父子企圖吐納今夜外泄的這股法力,幫助自己修煉,好在沒有成功,如今已經遁走。”


    “陣法被破了?”我這才徹底迴過神來,“那我們得趕緊救人。”


    柳伏城拽住我,手一揮,無字碑上的三個人緩緩落地,沒有一個是清醒的。


    李文星和錢中偉的狀態如出一轍,而岑江卻完全不一樣,他的麵部看起來,除了瘦,一切正常,但是他的脊梁骨卻是彎曲的,弓起詭異的弧度。


    我掙紮著站起來,走過去,想要伸手去搖醒李文星,柳伏城卻說道:“不用白費力氣了,你叫不醒他們的。”


    “白敬璽用他們三個布金錢劍陣,凝聚古墓陰氣,排了他們身上的火毒,而這三人被那麽多的陰氣侵襲,作為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


    “真的活不成了?”我痛心道,“但我看他們都還有氣啊。”


    柳伏城指著岑江說道:“他的整個脊椎骨都已經壞掉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脊椎骨也早已經被掏空了,跟另外兩個人的牙一般,別說是救不活,就算救活了,脊椎骨也是軟榻的,疼痛會日日夜夜折磨著他,最終如一堆爛肉一般的死去。”


    “岑江徹底救不了了,那其他兩個人呢?”我不死心道,“牙齒還能長迴來嗎?”


    柳伏城搖頭:“先把人帶出去,再想以後的事情吧。”


    ……


    等到我們出了古墓,顏賢明和鳳青帆都已經醒了,看著我們帶出來的三個人,一臉的懵。


    “剛才發生什麽了?”顏賢明不解道。


    鳳青帆也說道:“我好像被人偷襲了,等醒來,金光呢?白家父子呢?”


    “對你們下手的人,應該是好人,隻是不願出麵,所以以這樣的方式來支持我們。”我能感覺得到,如果不是那人的一個托舉,我根本接觸不到那道金光,隻是我不明白的是,那種時候,到底還會有誰幫我們?


    顏賢明蹲下身去,查看了三個人的狀況,忍不住搖頭:“這一個已經斷氣了,另外兩個,怕是早晚也活不成。”


    岑江已經沒了,關於他的一切,我們還沒查清楚,但他必定也是要死的,否則,我們沿著他順藤摸瓜,會摸出一大堆事情來,白敬璽的手段一直很絕,他不會給我們機會。


    能走到這一步,岑江絕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可以說他是咎由自取,但是另外兩個真的冤。


    李母和錢母還在家翹首以盼,結果卻是這樣的,怎能讓他們接受?


    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她們了。


    柳伏城摟住我的肩膀,將我帶進懷裏,安慰道:“小白,這是他們命裏注定會有的劫,度不過去,也是他們的命。”


    我傷心道:“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治了嗎?既然是陰氣侵襲,那就用陽氣驅散,不可以嗎?”


    我甚至想跟柳伏城提龍涎的事情,畢竟龍涎陽氣十足,但很顯然這是不現實的,首先龍涎並不多,其次,讓他迴去求人弄東西,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吧?


    “玉龍山古墓裏的陰氣,邪煞至極,大量侵入身體,不是一般的陽氣所能驅散得了的。”顏賢明說道,“更重要的是,他們之前就入了陣,損傷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得救。”一直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鳳青帆忽然開了口,“之前……”


    “之前什麽?你倒是說啊。”我趕緊問道,都什麽時候了,這人還賣關子呢。


    鳳青帆連連擺手:“我是瞎想的,不現實,做起來難度太大了。”


    “人命大過天,有什麽難不難的,你倒是說說看啊。”顏賢明催促道。


    柳伏城一直冷著臉看著鳳青帆,說不出來他眼睛裏麵的神色到底是怎樣的,我總感覺他有些不對勁。


    他不會還在生鳳青帆沒有看好李文星的氣吧?


    倒是鳳青帆坦蕩道:“我隻是一說,你們當個笑話一聽而過就算了。”


    “既然白家父子是身中火麒麟的火毒才需要凝聚這股陰氣來破除火毒,那麽這兩個人身中巨大陰氣,是不是可以利用那紙紮火麒麟的火毒來抵消?”


    鳳青帆的話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雖然沒有試驗過,但是感覺是可行的。


    但是,紙紮火麒麟並不在我手裏,當時我交給大巫師了,難道要我去要?


    自從和白子末決裂之後,我就沒有再接觸過白家莊園的人了,我現在去找大巫師,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牽連到大巫師。


    柳伏城終於開口道:“紙紮火麒麟的火毒,並不是靠紙紮品本身爆發的,它爆發的幾次,是因為耀光玻璃廠融化窯爐長年累月的積攢,以及天雷火的加持,而這些,早已經被消耗殆盡。”


    “除了紙紮火麒麟,還有永恆之心啊!”鳳青帆激動道,“那永恆之心與紙紮火麒麟經過長達四十多年的融化,早已經是一個共同體了,如果能將二者再次結合,我敢說,爆發出來的火毒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永恆之心?


    永恆之心並沒有形成,我們那次所見到的,隻是七彩玲瓏心罷了,需要長時間的不斷修煉,以後某一天,才可能形成永恆之心。


    七彩玲瓏心的真身,如今還是一個小娃娃,我當時還給他取名為童心來著。


    童心現在應該是躲在哪個隱蔽的地界在修煉,我與他並沒有任何聯係,現在怎麽去找他?


    所以鳳青帆的暢想是好的,甚至我覺得,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既找不到童心,紙紮火麒麟也不在手中,什麽都辦不成。


    柳伏城說道:“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根源我們還沒摸到,再把永恆之心牽扯進來,多少眼睛盯著,到時候事情隻會更糟糕罷了。”


    他說著,看向我說道:“先把他們送迴去吧,接下來該怎麽做,大家再商量。”


    顏賢明說道:“這樣吧,你們把人交給我,我多少有點背景,由我出麵,應該好說話一點。”


    “那就麻煩了。”我趕緊說道,別的人還好說,這個岑江,顏賢明出麵是最合適的。


    ……


    從玉龍山古墓迴去,我直奔學校,心中一直掛念著田心楠,顏賢明的手下得知我們迴去,應該會把田心楠送迴宿舍樓大廳吧?


    可是等我迴到學校,看著空蕩蕩的大廳裏,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一股不好的預感席卷而來。


    那人幾步上前,抱歉道:“對不起白小姐,我過來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門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想飛的魚z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想飛的魚z並收藏七門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