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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身影連續撞擊著火焰的牆壁,熾熱的氣浪隨著撞擊一次次蕩開,席卷著城市的每個角落。


    “你們……不準……”看著慢慢轉身離去、愈來愈遠的白孤與顧忘川的身影,高籬的臉幾乎被憤怒折磨得變形,“不準走!一個都不準走——!!”


    但事實是,在眾人的戰鬥之下,如今隻有星辰依舊站在他的麵前。


    “他們已經走了。”星辰抬頭直視著環洋之神額頭上最大的那張高籬的臉。


    “砰”的一聲,不知是在何處,一張高籬的臉炸裂開來。


    星辰麵無表情地嘲笑著他:“你氣炸了?”


    高籬的臉咬牙切齒地凝視著星辰,似乎被星辰的羞辱氣地說不出話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砰砰”聲傳來,環洋之神身軀之上接連爆開的高籬的臉頰好像氣泡膜上爆開的一個個氣珠。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巨大的身軀向中央蜷曲,環繞城池的神明收緊了它的身軀。震顫之下,城市由外而內地倒塌著。


    “星辰——!!!”


    星辰抬眼看著麵前無能而狂怒的高籬,轉身往身後走去。


    “吼?”看著轉身走去的星辰,環洋之神停止了怪叫,終於換上了一絲冷靜的言語,“事到如今,你還在掛念她麽?”


    星辰走到塞壬身邊。此時塞壬似乎已經流幹了鮮血,她的臉色十分蒼白虛弱,但一息尚存,還能感覺到星辰將自己慢慢抱起的感覺。


    “我……喜歡……”塞壬微微張開嘴,氣若遊絲地訴說著什麽。


    星辰垂眼看著塞壬。


    “喜歡……這樣……”塞壬蜷縮在星辰懷中,她覺得星辰散發出了十分溫暖的氣息,將自己團團包圍著,使自己即使即將陷入黑暗也不再恐懼,“你……”


    星辰低頭,親吻著慢慢冰冷、僵硬下去的少女的額頭。


    少女感受到了星辰的親吻。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留下了微笑。


    她還有許多的話沒能說出來。


    “雖然我是一個怪物,但星辰卻接納了我,善待了我。我喜歡上了星辰,可我卻占據著這世上唯一一具不能愛上星辰的人的身體。”


    “所以,拜托星辰,將我這已死的身軀和滿含著仇恨的心神,連同這座腐爛的、恐怖的空城一起,消滅了吧。”


    星辰默不作聲地看著塞壬微笑的臉龐,他的雙手在溫暖塞壬的身體。懷中少女的身體慢慢變得輕盈、慢慢散發出金色的光芒。然後,在一片金黃色的光芒中,少女化作了星光、化作了粒子、化作了輕盈的魂靈,慢慢消散在了星辰的手中。


    怪物的頭顱猛地向前探去,衝進了神廟之中。霎時間,巨大的神廟轟然倒塌,象征著這座城市最後一座建築的毀滅、象征著這座城池迎來了消亡。


    “切,跑了啊。”似乎沒有發現白孤與顧忘川的身影,高籬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隨後,他的臉看向呆立在原地的星辰。


    “不過是個弗蘭肯斯坦一樣的怪物,”高籬將自己的臉湊近星辰,猙獰地問著他,“有必要這麽在意麽?”


    星辰抬眼看著高籬扭曲變形的臉。


    “你曾經經曆過什麽讓你崩潰的事情麽?”


    “嗯?”


    ……


    最後從傳送夢中走出來的是扛著顧忘川的白孤。


    “忘川!”縈嵐上前扶住忘川,沒想到連顧忘川都會暈過去,真不知道這短短的幾分鍾他們三個在那邊經曆了什麽樣的戰鬥。


    “慢著,”向他們身後看去,白蘭地率先發問道,“星辰呢?”


    於是,縈嵐也抬頭看去。


    站在傳送裝置前的白孤,伸手關閉了傳送門。“咻”的一聲,連接著兩處的通道驟然關閉。


    “白孤!”尖叫著的縈嵐衝上前去,將白孤一腳踹倒在地,揪住了他的衣領。


    “你在幹什麽!!”縈嵐憤怒地瞪著白孤,“你到底在幹什麽!星辰怎麽辦!星辰怎麽辦!!”


    此時,安德烈衝上操作台,找尋著之前的坐標。隻要坐標還在,迴複傳送門並不是什麽難事。還來得及,還來得及!


    然而。


    “連接不上……”說著,安德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那個坐標,消失了!”


    聽見安德烈的話,縈嵐更加憤怒地將白孤揪了起來。


    而白孤一言不發,隻是任由縈嵐將自己踹倒在地又用力拽起。


    “白孤,你簡直就是個混蛋,”縈嵐惡狠狠地瞪著白孤,上帝之手的力量附著在了她的手上,“為什麽不讓星辰迴來!你說啊——!”


    白孤衝縈嵐笑了笑,卻沒有迴答她的問題。


    於是,縈嵐對準白孤的臉,狠狠地打了過去。


    “慢著,”木易伸手攔住了縈嵐的拳頭,“白孤不會把星辰一個人丟在那裏的。你知道他的性格,他不會做出賣朋友的事情。”


    縈嵐一扭頭,兇狠的目光射向木易:“那星辰在哪?你找得到麽?”


    木易搖了搖頭:“我覺得,是星辰自願留在那裏。”


    “放屁!”縈嵐一揮手,一道勁風唿嘯著劃過基地,將桌上的文件吹得四散飛舞起來,“那裏是海底,如果天穹破裂,星辰必死無疑!”


    “但是我還是希望你鬆手,”木易冷靜地看著縈嵐,“在事態不明了之前,我不會允許你傷害隊友的。”


    白蘭地站在一邊,幫縈嵐不是、幫木易也不是。而龍敖站在更遠的地方,也全然插不上手。


    “木易,讓開,”縈嵐一字一句地說著,一雙眸子唰唰地射出寒光來,“我不想傷到你。”說著,縈嵐將白孤向前一推,剛剛被她揪住的衣領處忽然“砰”的一聲炸裂開來,將白孤的身影包圍在滾滾煙霧中。


    於是,木易的手中幻化出翠綠的匕首,向著縈嵐刺去。而縈嵐也不示弱,上帝之手凝出流動的風刃向木易揮去。


    就在這緊張的關頭,一道銀光閃現在二人中間——醒來的顧忘川出手將二人擋了下來。


    “別打了。”劇烈地喘著,顧忘川緊張不安地看著被自己分在兩邊的縈嵐與木易。


    “忘川!”見顧忘川醒來,縈嵐的怒氣頓時消了大半,“忘川,你告訴我是怎麽迴事!星辰去哪裏了?”


    顧忘川為難地看著縈嵐:“我被星辰打暈了。”


    “為什麽!”縈嵐難以置信,大難當頭,打暈顧忘川的竟然是星辰本人。


    “是他這麽要求的,”這時,被炸掉半張臉的白孤一邊恢複著一邊坐起身來,“是星辰要我帶忘川迴來的。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覺得一定跟那個女人有關係。”


    “什麽女人?”龍敖聞言,循聲問去。


    “是個小姑娘,”白孤坐在地上,向後比劃著塞壬那長長的頭發,“瀑布一樣的金色長發,大眼睛、高鼻梁,大胸細腰大長腿。金色眼睛,脖子上有道項圈一樣的疤。”


    聽到這話,龍敖的身體震了一下,但因為站得太遠沒有被眾人發現。


    “白孤,星辰雖然話少,但他對大家的態度可是有目共睹的,”此時,縈嵐終於從憤怒中取迴了理智,“你怎麽可以就那樣把他丟下!”


    白孤聳了聳肩:“那是星辰自己的要求,我當然得尊重。”


    “算了,”縈嵐自然也明白那是星辰的意願,就算白孤騙她,忘川也不會騙她,“希望星辰能毫發無傷的迴來。”


    說著,她拉住顧忘川,麵帶慍怒地轉身往外走去:“如果星辰再也迴不來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看著縈嵐遠去的背影,木易挑了挑眉:“怎麽會有事,那可是星辰啊。”


    而白孤,則失落地看著地麵,無力地笑了一下:“不用縈嵐說,如果金毛沒迴來,我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


    “你說什麽?”高籬的臉看著星辰,臉下麵的環洋之神的腦袋發出緩慢的喘息,吹動著地上厚厚的塵埃。


    “你性格乖張暴戾、為人殘忍,又尤其輕視女性,性格缺陷很嚴重。我在想,如果不是在過去的人生中遭受過巨大的變故或者畸形的教育,很少有人會在成年之後還顯現出這樣的狀態,”星辰語速極快口齒卻異常的清晰地說著,“何況,你三番五次地想要殺死我,卻一次次失手。當著眾人的麵誇下‘無一生還’的海口,到頭來隻剩我一個人站在你的麵前,想必你早就已經氣急敗壞了吧。”


    說著,星辰慢慢往前走著,仿佛清晨在林間漫步一般悠然:“雖然我對你的故事不感興趣,但對你這種極其脆弱卻又異常膨脹的自尊心,我報以嘲笑。”


    說著,星辰抬起頭來,對著高籬那張已經震驚的臉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呃啊——!!!”


    效果顯著,環洋之神的身軀更加劇烈的向裏壓縮起來。將星辰包圍在了更加緊湊的圈中。


    “你以為你說這種屁話我就會被你激到麽!”環洋之神的身體十分劇烈地抖動著,眼鏡蛇一般將身體豎了起來,犬牙呲互的嘴穩瞄準已經被它包圍的星辰,“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把你的手腳都扯下來,我要把你同化在我的身體上,讓你眼睜睜地看著你的親人全都被我撕扯成碎塊!!”


    “原來如此,”星辰抬起頭來,“看樣子,是親人的死讓你變成現在這副脆弱的樣子啊,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都不去找六芒報仇呢?”


    “閉嘴吧!”


    巨大的頭顱轟然降下,伴隨著劇烈的地震,穹頂的龜裂愈發的細密起來。想必這樣的衝擊再來一次,這海底的城池便會被從天空降下的海水壓成碎屑,化為海底殘骸的一部分了。


    但是更加驚人的事情發生了——那肉色的無鱗的頭顱之中,忽然透出暗紅的光芒,隨後在一陣熱浪與閃光中轟然碎裂、化作了塵埃。


    “可惜,你不能如願,”此時的星辰,通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化作了黑暗海底的晨星,“我早就沒有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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