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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你醒了?”


    星辰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他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任憑怎麽掙紮,身體都不能迴應他的命令。


    “你剛醒過來,身體不能動彈也是正常的。”年輕人抻過頭來,好讓自己出現在星辰的視野裏。


    “……”星辰張開嘴巴,發現自己的喉嚨說不出話來。


    啊,這也是正常的。


    “科學技術開發局的人都測算不出你已經躺了多久了,”說著,那年輕人指了指手中的顯示儀,“你瞧,他們是在這個地方找到你的——說你是個化石也不為過。”


    星辰覺得眼睛很痛、喉嚨也很痛。


    “雖然你醒過來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但是我還是得如實告訴你,”年輕人將儀對準星辰,將他的臉倒映在了屏幕上,“你的臉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那是一副破敗的麵相——失去了一隻眼睛、血肉模糊的臉頰,甚至已經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樣。


    “好在他們說可以幫你重新塑形,隻是不能跟你原來的臉一樣了,”說著,年輕人翻找著儀器裏的信息,“我們是在法國境內發現你的,但是你究竟是不是法國人有待考量,看你的反應,說法語你是聽得懂的——你想要一張什麽樣的臉呢?”


    星辰看著屏幕中的一張張麵孔。


    過了許久,他慢慢地抬起了手。


    年輕人有些驚訝地看著星辰,他沒有料到星辰竟然如此迅速地便恢複了行動的能力。


    我不想再看見那樣的臉了。


    這樣想著,星辰將手放在了一副亞洲麵孔上。


    “那既然你選好了,可不要反悔了,”年輕人收迴了儀器,拍了拍星辰的肩膀,“對了,嗓子也可以幫你恢複。你先在這兒好好躺著吧,我去去就來。”


    年輕人離開了星辰的視線。


    沒一會兒功夫,他又走了迴來。


    “忘記告訴你了,我叫龍敖。今後可能會跟你相處很長時間了。”


    星辰用另一隻完好的眼睛看著年輕的龍敖,點了點頭。


    龍敖麽……法語講的還不錯。


    這麽想著,星辰閉上了眼睛。緊接著,燃燒生、喊叫聲、女孩兒的哀嚎聲,以及那一張張猙獰可怖的麵孔都一發湧上了腦海。


    一股熱息吹到星辰的臉上,令他忽地睜開了眼睛。


    “啊!”見星辰醒了過來,塞壬高興地幾乎要哭出來,“你醒了!”


    看著眼淚包眼珠的塞壬,星辰一下坐了起來。他伸手抓住塞壬的肩膀,眼中充滿了一種懷疑、驚喜、恐懼甚至悲哀相互交纏的複雜感情。


    “星辰……?”見星辰抓住自己卻不說話,塞壬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麽了?”


    “你不記得我了麽?”星辰看著塞壬,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記得啊,你是星辰啊,”塞壬笑了笑,用手捏了捏星辰臉,“我雖然失憶了,但還不至於連你都不認識了。”


    “不是!”星辰搖頭否定了塞壬的話,“是我啊!埃斯特爾!我是埃斯特爾!你都不記得了麽?”


    “啊?”塞壬聽著星辰莫名其妙的話,一時摸不著頭腦,“你在說什麽?”


    “是我啊!賽琳!是我啊!”星辰急切地看著塞壬,手抓得更緊了一下,“你都不記得了嗎?你不記得那些事情了嗎!”


    被星辰的模樣嚇到,塞壬難受地扭動著肩膀:“星辰,好痛!”


    星辰沒有放棄,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塞壬,大聲地唿喊著:“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村莊!修道院!克洛伊修女!火!!”


    當那聲“火”出口之時,一陣疼痛襲過塞壬的心髒。


    那是一陣揪心的疼痛,讓塞壬止不住流下淚來。


    星辰瞪著眼睛,眉頭早已擰成一團。他看著眼前的塞壬,她的麵容、她的發色、她脖頸上的傷痕。他希望塞壬能張開嘴巴,將曾經的一切都講述給他。


    可惜,他得到的隻是塞壬的眼淚。


    “星辰……我……我不知道……”


    塞壬迷茫地看著星辰,他的手緊緊抓著她的肩膀,他粗重的喘息、指尖的顫抖都被塞壬感受著。星辰在流淚,而塞壬卻不知道該怎樣迴應他的唿喊。


    “你都不記得了。”看著流下眼淚的塞壬,星辰鬆開了手,無力地縮了迴去,扭頭不再看她。隻是他的嘴裏卻還在重複著那句話。


    “你都不記得了。”


    塞壬為難地看著星辰的背影。對於星辰所說的事物,她一概都記不起來,那是從來不曾發生的事情,她又該如何記起來。


    可若不曾發生,為什麽,為什麽我的身體,仿佛本能一般地迴應了他的唿喊,令我的心髒疼痛不已。


    這是為什麽呢。


    塞壬怔怔地看著星辰,片刻之後,星辰轉過身來,他的臉上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不好意思,是我認錯了。”


    說完,他扭過頭去,自顧自地思索了起來。


    塞壬慢慢挪到星辰旁邊,抱膝坐著。


    “你把我認成誰了?”


    “別人。”


    “不肯說啊,”見星辰不答,塞壬失望地擺弄著自己的頭發說道,“難道我長得像你死掉的朋友?”


    “不,”星辰搖了搖頭,“她跟你完全不一樣。”


    “那你跟我講一講她好不好?”


    “沒什麽可講的。”星辰抬頭看了看,穹頂外的世界裏遊動著許多他叫不上名字的生物,巨大的魚、多足的蝦、還有像麵巾紙一樣的軟體動物,長而巨大的藻類仿佛參天巨樹一般微微晃動,構成了一個難得顯露於光下的荒誕世界。


    “當然有的講啊——她的長相啊、愛好啊、你跟她的經曆啊什麽的,”塞壬看著星辰的眼睛,那裏麵有著什麽都裝不進去的空白,“我倒向看看我跟她比差在哪裏。”


    星辰扭頭看了看塞壬:“我也沒說你比她差,別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說完,他伸手摸了摸塞壬的頭。


    “有機會,我給你講。”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煩死啦!你給我——”


    白蘭地一邊說著,一邊從後挾住白孤的腦袋。


    “安靜一點啦!”


    “劈啪”一聲,白孤的腦袋硬生生被扭轉九十度,橫在了脖子上。自從領教了白孤的不死身,白蘭地對他犯渾時候的製止手段就愈發的殘暴了起來。


    顧忘川和縈嵐走在他們倆身後,勸解著白蘭地:“你讓他叫一叫吧,不叫出來他恐怕會憋死。”


    “不行,”白蘭地撇撇嘴,迴頭說道,“如果把那些怪物招來怎麽辦?”


    “好無聊誒,”白孤打了個哈欠,用手把腦袋扭了迴來,“我們這麽一路安安靜靜地走,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金毛呢。”


    “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恐怕他早就離開那個爆炸的地方了,”李遊書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又看了看走在最前麵的白蘭地,“不過沒想到啊,竟然在這裏遇見徒弟了。”


    “什麽徒弟啊,”白蘭地迴頭瞪了一眼李遊書,“不過是教過我一招半式的,少在那兒自吹自擂了。”


    “你可真是開玩笑,”聽到這話,李遊書笑了起來,“我教你的那叫一招半式嗎?你賴在我家三個月,吃我的喝我的也就算了,現在還不認我,我這心真是涼透了。”


    話音一落,白孤似乎從中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好事的腦袋圓滑地扭了過來:“你說——她在你家住了三個月?”


    李遊書無奈地聳了聳肩:“是啊,我當年去執行任務的時候遇見她,哪知道她的任務目標跟我竟然一樣——要我說啊,你們這些非正規的個體雇傭殺手就應該趕緊退出市場,省的我們誤傷了你們還那麽多怨言——她見我先一步把人殺了就氣不過,非要跟我打,結果就被我打傷了。”


    白蘭地紅著臉打斷了李遊書:“後麵他就說很抱歉要給我治療,說如果我不同意就自斷一臂謝罪!是這樣的對吧!對!就是這樣!”


    聽到白蘭地匆忙打斷李遊書的話,木易翻著白眼兒撇了撇嘴:“誰信呢。”


    “我可沒這麽說!”李遊書異常耿直地否定了白蘭地,“是她死皮賴臉地要我收留她,還要我教她格鬥術。我看她一個姑娘家的為了學個東西這麽死氣白咧怪寒磣的,就答應了。”


    話音一落,特戰組的諸位都發出了“原來如此”的聲音:“哦~!”


    白蘭地雙手捂住臉,心裏想著已經沒臉見人了。


    “不過我不得不承認,她在打拳這方麵還是很有天分的,”李遊書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況且她本身就很努力,不知道我現在還是不是她的對手了。”


    “我話先說在前頭,”縈嵐看了看李遊書,“你現在身為‘六芒’一角,如果打不過白蘭地的話,幹脆自裁好了。依我看,淩寒可比你更適合六芒這個位置。”


    “哎呦二小姐呀,你以為我就那麽想坐這個位置嗎……”


    李遊書話未說完,忽然猛地伸手到縈嵐麵前,不知接住了什麽東西。


    待到縈嵐定睛看明,李遊書已將手中的微型手雷丟了迴去。那球狀的裝置閃著銀光飛進了眾人左側一個陰暗的大門之中。緊接著,神廟樣的建築內傳來了爆鳴聲。


    “隻是先生也同意,說我更適合單獨行動。”


    說完,李遊書擺開架勢,一種危險的“氣”環繞著李遊書擴散開來。


    “你們應該都很好奇,秘密執行組的正規軍是什麽樣子吧?”


    伴隨著李遊書的唿聲,冒著濃煙的房間裏閃爍起了紅色的光點。


    眾人警惕地看向那建築,紅色的光點愈發的多了起來。


    最後,從濃煙之中走出、顯露在眾人麵前的,是一群他們從未見過的人——雖然臉長得不同,但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毫無表情、雙眼閃爍著紅色的光芒,他們的身體都同樣的健碩而高壯,自他們的衣著之下,傳來各種機械運作發出的金屬的摩擦與撞擊聲。


    “這就是了,”李遊書攥了攥拳,臉上露出危險的笑容,“真正的秘密執行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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