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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麽啊,搞什麽啊……”


    走廊裏傳來焦躁的腳步聲和煩躁的自言自語,高籬探著高挑的身子一路往前快步走著。路過一盞接觸不良、忽明忽暗的燈管時,他猛地甩了一下手,看不見軌跡的手影便將那燈管擊碎下來。


    無視了落在身後的玻璃渣,高籬繼續向前走著。


    “搞什麽啊,那些家夥。不是已經去休假了麽?怎麽會在那裏呢?還是說我又被擺了一道?沒道理啊,沒道理啊……”高籬嘴邊細細碎碎地念叨著些話語,就像佛堂裏的和尚語速極快地念經。


    “高公子。”


    忽然,身後有人叫住了他。


    “嗯?”高籬不滿地迴頭看了一眼,叫他的是宋誠。


    “宋部長?”高籬挑起右眉,推了推眼鏡框,“有事兒麽?總不能是因為我打碎了個燈管就叫住我吧?”


    宋誠笑了笑,他的右臂夾著一個公文包,肥胖的身子正邁著有些笨拙的步伐向這邊走過來。


    “看您一路走得飛快,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著急的事情?”


    高籬搖了搖頭:“我這人一向走得快。”


    “那您還真是惜時,”宋誠不懷好意地笑著,謝頂的額頭油油地反射著走廊裏的冷光,“可是我覺得,您是又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吧?”


    高籬個子比宋誠高不少,眼光也很自然的充滿居高臨下的氣氛:“我覺得要說棘手,倒是您的情況更棘手一些——私下豢養超能力者作為戰鬥力、勾結懷特·克羅攻擊最高會議下屬機構,單是這兩樣也夠您死一次了。”


    宋誠看著別處冷笑了一聲,又扭頭對高籬說道:“你可別忘了,當時包圍特戰組基地的可是你的秘密執行組,如果邢國譚懷疑我你也逃不開幹係。”


    高籬看著這個一臉奸相的胖子,慢慢將眼鏡框摘了下來。


    “我說宋部長啊。”


    高籬一邊說著一邊將鏡框插到西裝上衣的口袋裏,忽然猛地伸手掐住宋誠的胖臉,徑直將他提了起來。


    “唔!”被抓住臉頰的宋誠無法說話,隻能一邊發出含混的唿救聲一邊踢蹬著自己的一雙短腿,滿眼恐懼地看著高籬。


    而高籬則瞪視著宋誠,額上的血管突突地跳著:“您是不是以為我高籬作了最高會議的一員就不得不收斂起來了?”


    宋誠看著怪笑的高籬,在他的眼裏,那瘦高的身影慢慢化作了一個瘋子的模樣。


    “我告訴你,老子根本不怕你胡說八道,”高籬將宋誠舉得更高了一點,“想搞我?你也得有那個本事。順便說一下,作為秘密執行組的組長,如果發現你還敢胡亂搞事,我不介意直接把你手底下那個雜魚團全數殲滅。”


    說到這兒,他又重新戴上了自己的眼鏡:“你大可以試一下。”


    說完,他鬆開了手。宋誠仿佛一坨從案上跌落的肥肉,“咕咚”一下堆在了地上,麵帶慍怒與恐懼地看著他。


    “宋誠,看你跟我是平級我不揍你,你可別自己找麻煩。”


    看著高籬轉身快步離開的身影,宋誠惱怒的胖臉氣成了阻塞的紅。他沒料到高籬敢在走廊裏對他動手,畢竟走廊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監控錄像,這樣的舉動無異於在向最高會議的其他成員暴露他的囂張。


    “奶奶的,就憑這個其他人也會想辦法搞你一手了。”一邊說著,宋誠抬眼看了看,卻發現不遠處的幾個攝像頭已經爛作一團——就在高籬將他舉起的那個瞬間,他另一隻閑著的手已經不知不覺地將那幾個攝像頭盡數破壞掉了。


    宋誠呆愣愣看著那幾個壞掉的攝像頭,忽然發現自己與高籬真正的差距不光在於高籬比他能打。


    ……


    “氣死我了!”高籬“嗵”地一聲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隨手將門重重地摔上,“氣死我了!”


    郭仁傑抬眼看了看他:“不是說了,不要經常來我這裏。”


    “不光是你,除了那個豬頭宋誠,其他幾個人的辦公室我也經常閑逛,不會懷疑到你的。”高籬沒好氣地坐到了茶幾旁的沙發上。


    “怎麽?”郭仁傑看著麵色不善的高籬,合上手裏的文件向他問道,“有氣跑到我這裏來發麽?”


    “那個宋誠,以為自己是誰啊?還敢威脅我?”見郭仁傑問起,高籬便憋不住一股腦地將剛剛的情況告訴了他。


    郭仁傑一邊聽著一邊點了點頭。


    “這沒什麽,犯不著跟他生氣,”郭仁傑往後一仰,將雙腿搭在辦公桌上,“那家夥估計知道現在都還搞不明白為什麽懷特·克羅會跟他合作吧。”


    高籬冷笑了一聲,走到飲水機旁邊:“我最恨沒本事還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水桶裏接連浮上泡泡,飲水機傳來“咕嚕咕嚕”的水聲。


    “但是我們就是需要這樣的蠢蛋來掩蓋行蹤,”郭仁傑看著天花板,冷靜地說著,“現在邢國譚估計已經盯住了他,咱們就方便行事了。”


    “讓懷特·克羅聯絡宋誠,你倒是想的周到,”高籬迴憶著宋誠那張胖臉,“一來讓我們摸清懷特·克羅的底細;二來暴露宋誠圖謀不軌,也能讓那個蠢胖子盡早滾蛋。”


    說完,高籬喝了口水,站在飲水機旁邊看著郭仁傑:“我有的時候真是搞不懂你——位高權重、應有盡有,為什麽還要冒著風險作這樣的事情?”


    “嗬嗬,沒想到你這種單細胞生物也會問我這麽嚴肅的問題,”郭仁傑放下腿來坐直身子,“難道經過懷特·克羅那件事,你還沒理解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運作的麽?”


    高籬皺皺眉頭:“你說。”


    “這個世界,早就不是曾經的世界了,”郭仁傑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疤痕,“軍事、科技、甚至超能力者……這些都不如,一窺神權。”


    麵對著郭仁傑高深的言論,高籬攤了攤手:“我可是無神論者,你跟我說一窺神權,我實在不懂。”


    “你沒有親眼所見,自然不理解,”郭仁傑沒有理會高籬的打岔,“但是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漫步神明。而我要做的,就是防止這些‘神明’肆意妄為。”


    他確實地看見過,那是他尚還年輕時所見。


    他看見了懷特·克羅,那個看似尋常卻仿佛鬼魅一樣的身影。麵對著幾百名荷槍實彈的隊員,他隻是微笑著揮了揮手,便將他們盡數殲滅。而領導任務的郭仁傑隻看見了鋪天蓋地的白色光輝和在光芒中轉身離去的懷特·克羅的背影。


    那是慘白色的背影,帶著畸形的雙翼和赤紅的雙瞳,是偽裝成神使的魔鬼。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的麵前隻剩下成堆的白骨,幹燥、白淨,好像從來沒有肌肉附著在上麵一樣。


    “那你要怎麽做呢?”高籬不解地看著郭仁傑,“就算如你所說,懷特·克羅是個神,你也要成為神麽?你不還是隻能安安分分地當好你的副會議長麽?”


    郭仁傑看著高籬,他的目光雖然落在高籬身上,可那眼神卻仿佛在看別的東西。


    “既然我不能成為神明,那我就要創造神明。”


    高籬撇了撇嘴,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趕緊說道:“差點把正事忘了。”


    “什麽正事?”


    “特戰組的人,不知道怎麽的跑到那裏去了。”


    聽到這話,郭仁傑站了起來:“怎麽會這樣!”


    “我也納悶兒啊,”高籬見郭仁傑變了表情,便知道事情不好應付,“城裏忽然傳來警報,有數個‘犧牲品’死亡。我就調了一下監控,發現特戰組的人竟然在那裏。”


    郭仁傑搖了搖頭:“龍敖就算再深謀遠慮也不可能知曉這件事,一定是他們誤打誤撞觸動了什麽。”


    說著,他衝高籬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追求刺激麽?刺激來了。”


    “哼,”高籬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聯絡儀,“既然你同意,我可就要自由行動了。”


    郭仁傑衝他揮了揮手:“隨便你怎麽鬧騰,反正不要讓特戰組活著迴來就行。”


    “給他們一個深海墳墓,是不是太奢侈了點。”小聲嘟噥著,高籬轉身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緊閉的辦公室門忽然傳來敲門聲。


    高籬迴頭看了看郭仁傑。


    郭仁傑伸手示意高籬繼續往前走,同時嘴裏喊道:“進。”


    門被推開,探頭進來的殷茜正好與高籬打了照麵。


    “喲,高組長。”殷茜笑嘻嘻地與高籬打招唿。


    “這不是殷局長麽?”高籬表現出驚喜的神色,“怎麽?來找郭副議長有事兒啊?”


    殷茜擺了擺手:“我已經不是勘探局的局長啦。我來是問副議長下一次會議的具體時間的,之前的消息讓我不小心給刪掉了。”


    “你還真是粗心哈哈哈哈,”高籬拍了拍殷茜的肩膀,“您這肩膀夠僵的啊。”


    “唉,坐辦公室、搞科研的人,哪有個肩膀不僵呢。”


    “迴頭我給您推薦一家好的按摩店。”


    “得嘞。”


    “你們倆,”郭仁傑看著站在門口嘮嗑的兩人,“別聊了,走廊裏冷風都灌進來了,我這關節毛病可經不起風吹。”


    關了門離開辦公室,高籬拿手掰了掰脖子:“該動工了。”


    說著,他抬頭迴想了一下。


    “該從那個開始動手呢……”


    “就最高戰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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