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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孤環視著這間暗室,他不理解是什麽樣的驚世之作要被保存在這樣一間隱秘、陰暗,絕不為世人知曉的房間中。即使是最為珍奇的能被奉為國寶的曠世奇物也有被見於天日的必要,除非如玄君陽所言,格雷一家自研究《未識之神》譯本之後就開始陷入一種自行與世界相隔離的、臆想的瘋狂之中。


    “很奇怪吧?畢竟一般人怎麽會在家裏開辟一個暗室出來呢。”簡·格雷站在白狐身邊,將隱藏機關的書重新放迴了書架,那本莎士比亞的戲劇集是簡最喜歡的書,因為閑暇之餘她會跟白孤、玄君陽扮演故事中的角色以相互調侃。


    白孤撓了撓臉頰,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不過,相信我,等你看到裏麵的東西之後,就會有新的體悟了。”說著,簡從後麵輕輕推了一把白孤,像是一種無言地鼓勵,又像是證明自己並非怪胎的略有畏縮的舉動。


    暗室裏光線不足,但打掃得很幹淨,沒有灰塵在光線中飛揚,想必簡平日在家經常光顧這個房間。


    “難道你的祖先跟藍胡子有什麽關係麽?”環顧著這間暗室,白孤笑問道。在暗室中殺害妻子的藍胡子,是簡講給他的童話人物,原型則是殺害孩童研究煉金術的吉爾·德雷。簡總是滿帶著陰謀地認為那位法國元帥是因為貞德之死而企圖從純潔的血中尋得新神。


    “嗬嗬嗬嗬,”聽到白孤的話,簡忍不住笑起來,“那你找找看,沒準角落裏就有我前夫的骸骨。”


    “難道你的家族除了《未識之神》的譯本之外,還有更不能被世界認同的研究麽?”白孤本想繼續闡述著自己的猜測,但當簡掌上燈,周圍的環境在燭光的照耀之下慢慢變得明晰起來後,他的目光便被什麽東西吸引住了。


    橫在白孤麵前的是一張長長的桌子,上麵散亂地堆放著一些文件、書籍以及羊皮紙所寫的不知名的卷軸,一看這雜亂無章的擺放就知道是簡的所作所為。


    但真正吸引白孤的並不是桌子或者桌子上的任何書籍、卷軸,而是桌子後的那麵牆上所懸掛的東西。


    那是一柄非常古舊的劍。漆黑,卻泛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相反於溫暖燭光的凜冽光澤。雖然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絕早的東西,但具體年代又說不明確,畢竟即使是中世紀以及更早的歐洲都沒有人願意揮舞這種寬得像門板一樣的大劍。


    “這是……”指著牆上的劍,白孤迴頭向簡問道。


    “這就是我要讓你看的東西啊。”簡笑起來,露出一口白亮的牙來,十分好看,“如果你問我這是什麽的話,我還真的說不上。但我從祖父的文本裏找到了關於這把劍的記錄。”說著,她走到桌邊,伸手去取那張蜷曲的羊皮紙和另一個筆記。


    白孤沒有再說話,隻是端詳著那造型不似劍的劍。


    也許可以被稱為“寬刃劍”吧。白孤在心裏默念著,伸手接過簡遞來的羊皮紙和筆記。那劍想必不是什麽祥瑞之物,因為白孤能感覺到它散發出的與那怪異雕塑極為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扭曲氣息。不知道是不是簡過於粗心所以都沒有察覺到這劍所透露出來的感覺。


    “自譯本第三卷第三節所錄:‘銀光落於天柱之上。天柱傾頹,人們於廢墟尋得那劍。人將劍插在神的屍體之上。那屍首化作了光芒,散入四方。’”嘀嘀咕咕地讀著筆記上的文字,白孤挑了挑眉毛,又拿眼去仔細觀瞧羊皮紙上所繪的圖像。


    耶穌受難。那槍自斜裏刺入他的肋下,隻是除了持槍的朗基努斯之外,他的身邊還站著另一抱劍之人。劍無柄、無劍萼,像是……


    抬起頭來,白孤重新看向那把大劍:“像一個外套!”


    不錯,這把劍不需要揮砍——有人能將其揮舞如風那另當別論——因為它根本就不是用來戰鬥的東西。那劍是為弑神的武裝所打造的外套,為的是將其恐怖神秘隱藏起來。真正不祥的是那劍內所藏的、以劍萼與劍柄為尾部裝飾的朗基努斯。


    但這樣又難以說通,難道在人們發覺這劍時——想必是在耶穌降世之前的許久罷,畢竟按照譯本記錄,那時神依然在塵世橫行——這劍便已經是內藏玄機的奇異構造了麽?那還真是令人感到驚異。


    還是說,弑神的槍隻留下斷裂的槍頭於世,便已是這般尺寸。而後人,則是以那柄武裝為原型,將其重築、組裝而形成了這新的構造呢?


    白孤卻也說不上來,隻是低頭感歎不已: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麽他卻不知自己學的那些哲學到底還能指導世人做些什麽。


    “白孤?”見白孤沉默不語,簡連忙湊近去看他。


    “嗯?”


    “你好像不太開心啊,”簡皺起眉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不該把這東西給你看麽?你一定覺得我的祖父、我的父親,還有我,都不過是些瘋子吧?”


    白孤笑起來,不再去看那劍,搖頭向簡解釋:“你當然不是瘋子,我隻是在想,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這個世界的內核恐怕都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整個人類文明都要為之顫抖了。”


    簡的眼中同樣閃過一絲擔憂:“你可算是說對了。這也是我的家族從未公開過這些研究的原因。因為越是研究,我們就越是會發現這個世界的本質和內核並不是我們生來了解的那樣。如果我們真的向世界展示這些,輕則會被嘲笑為瘋子,重則會引發不必要的恐懼和混亂。”


    “還好我並非是研究曆史的人,”白孤看著簡的臉龐,“不然恐怕早就因為精神崩潰變成瘋子了。”


    “我這兒還有一些其他的文獻,你要是感興趣的話也可以看哦。”


    搖了搖頭,白孤似乎有難言之隱一般:“雖說你這兒的東西我都十分感興趣,咱們還是快些迴去吧。”


    “怎麽了?”簡皺皺眉頭,她能感覺到,白孤今天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你有沒有覺得……”白孤湊近了簡一些,輕聲說道,“你有沒有覺得,玄君陽今天臉色不太好。”


    “他不是說自己沒睡覺所以臉色難看麽?”


    “不對,”白孤伸手戳了一下簡的鼻子,“我覺得他有事情瞞著我們,可我又說不出。”


    “那可就是你多慮了,”簡聳聳肩,“我覺得他狀態挺好,還能罵我幾句。”


    白孤點點頭,沒再反駁。但他的眉目之間卻依然殘存著揮之不去的疑惑。


    ……


    又是這個夢。


    玄君陽抬起頭來,這一次,他直視了那雙恐怖的巨眼。


    空氣中傳來潮濕的氣息和轟鳴的律動,仿佛是生物的唿吸。


    那雙眼睛毫無情感地注視著自己。


    玄君陽想要唿喊。但他張不開嘴,他的胸口仿佛壓著巨石,僅僅是唿吸就已經十分困難。


    那不知名的事物卻也隻是一雙眼睛盯著自己,沒有絲毫的動作。也許他跟玄君陽一樣在思考著。


    這一次,玄君陽看清了那東西的輪廓,通天般的身姿,仿佛有四千英尺,也許更加巨大。混沌與模糊之間,展現出的是人體的曲線,是纖瘦細長的雙臂和寬闊的肩膀,隻是那樣的比例實在不能被稱為是人體。根據那雙眼睛與自己的距離,玄君陽斷定自己隻是停留在它腹部的前麵,也就是說,這四千英尺的高度,隻是它不包括雙腿在內的身長。這樣想著,玄君陽倒吸了口氣。如若能看清那背後的一對翅膀和那雙腿,隻怕他會因為見其全貌而驚恐到失去意識。


    還未再多考慮什麽,那雙眼睛又一次湊近了自己。仿佛兩顆墜落而至的隕石一般,帶著令世界碎裂的恐怖壓迫,徑直地砸了下來。


    強烈的壓迫感令玄君陽在一聲驚叫後睜開了雙眼。坐起身來,那雕塑便從他的胸口骨碌碌掉到了沙發下麵。


    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玄君陽的喘息漸漸平息。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倒在自己腳邊的雕塑身上。


    一瞬間,他的大腦閃過空白。


    那個雕塑,他一直放在屋裏。剛剛吃完晚飯,白孤與簡去了她家,自己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著。為什麽醒過來的時候雕塑會在自己胸口上!


    又一陣冷汗沁了出來——他發現,那雕塑的一雙眼睛,大而無神的,與夢中所見的那雙眼睛幾乎無二。


    “該死的。”


    他彎下腰,伸手去撿那個雕塑。


    他的手在發顫,並非是因為寒冷或是病症。是恐懼。


    隨即,他笑了出來,帶著嘲諷與不屑。直起腰來,他伸腿踢了一腳那雕塑,直把它從茶幾下踢到了餐桌旁邊。


    “如果你真是什麽狗屁神的信物,那你想必也能救我一救吧。”


    話一說完,房間的窗戶發出一聲巨響。隨後,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將窗戶猛地吹開,不由分說便灌進了白孤的房間。那風之劇烈,仿佛他們在冰島所經曆的風雪一般,卻不是此時的倫敦所應該有的天氣。


    玄君陽抬起胳膊,擋住狂風的肆虐,想要一點點挪向窗戶那般將它關上。但這風來的快,去的也快,未等玄君陽有所行動便已經慢慢止息,隻留下一屋子吹得到處都是的書稿和資料。


    “該死,該死,”看著一屋狼藉,玄君陽又不由得罵起來,“怎麽就平白無故刮來一陣怪風,這下我又得給白孤打掃房間了!”


    說著,他往窗戶邊走過去,餘光卻瞥見了留在茶幾上的《未識之神》譯本。因為狂風刮過,那譯本被吹得翻開來,不知道停在了哪一頁上。


    就這一個刹那,改變了一切。


    直到被黃金棺碾碎化作齏粉之前,玄君陽都不能解釋那天自己為什麽願意花費時間去看一眼那本怪書。他隻覺得仿佛有隻手扯住了自己的臂膀,令他無法再往傳遍挪動半步。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命運所昭示的一般,指向了那譯本翻開的篇章。


    而就是那個夜晚,成為了悲劇的開始,開啟了不為人知的神秘重現天日的新的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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