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山莊。議事廳。


    七色山莊是近年來江湖崛起最快的組織,組織成員大多披風裝束,又稱七色披風。


    七色山莊下設七個堂口,按顏色區分。


    紅披風——赤血堂。又叫刑堂。司獎罰。堂主莫逆跟隨莫雪霜莊主時間最長,曆經大小戰役無數。據說莫逆的赤血劍出鞘即是赤紅色,有萬夫不當之勇。


    紫披風——東來堂。專司偵察、追蹤、情報搜集。堂主莫問,兵營中斥候出身,輕功厲害,來無影去無蹤,據說不亞於江湖三世祖之一的神偷譚萬裏。


    黑披風——黑刀堂和白披風——神斧堂。專司對外作戰。黑刀堂堂主是“黑刀戰神”莫非,一把黑斬刀疾如閃電,九九八十一路迎風斬所向披靡。神斧堂堂主是“三分天下”莫名,一對嘯風斧快如巡風。兩人一黑一白,一刀一斧,一陰一陽,一明一暗,著實是七色山莊的要害堂口。


    綠色披風——鐵扇堂。專司財物調配、運輸。堂主“綠骨鐵扇”莫笑,愛養馬。據說七色山莊的運輸馬隊比天下最大的鏢行“萬馬堂”都要多。


    黃色披風——雅樂軒。專司後勤保障。諸如酒樓、妓院、賭坊,凡是街麵上賺錢的生意,都有雅樂軒的影子。堂主莫愁八麵玲瓏,光豔照人。一見到她,很多貴族王孫趨之如騖,就像偷腥的貓看到魚。


    藍色披風——蜘蛛堂。專司情報分析,如同現下行軍打仗的參謀部。堂主莫言,資料不詳。


    七色山莊的莊主莫雪霜是個非常神秘的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山莊所有指令傳遞大都是掌管“七色堇”的總管莫不同來傳達。


    莫不同,大約五十歲上下,肥頭大耳,身材矮小,像個圓球,人稱“五花肉”。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天下最靈活的胖子,曾經和武當掌門靈虛道長大戰三百迴合不分上下。


    今天議事廳主持聚會的就是莫不同。


    莫不同端坐在太師椅上,環顧一圈,眼睛最後落在紫披風莫問的身上,問道:“東來堂有什麽最新消息?”


    莫問清了清嗓子,簡言道:“剛接到的消息,昨天一早從天一閣駛出兩輛馬車,隨行十多個人,行至城外土地廟,被一群蒙麵人截殺。蒙麵人得手後在官道上消失。兩輛馬車,在往南去的五十裏外的悅來客棧被發現,至今尚沒有任何動靜。人跟丟了。”


    莫問說完,訕訕地低了下頭。他知道人跟丟了意味著什麽。上次鳳凰嶺跟蹤失手直接導致四個追蹤小隊受到牽連,每個隊員都受到了處罰。要不是莫逆的赤血堂手下留情,估計得有十幾個兄弟在家裏躺上半個月。


    莫不同似乎忘記了追究責任的事,若有所思,手裏的茶壺一直緊緊的攥著。


    赤血堂堂主莫逆挪了挪身子,問道:“老二,天一閣最近有啥大事發生嗎?你的人怎麽盯住他們了。”


    莫問接口道:“天一閣的暗探早就有,一直沒啟用。昨天的事有些蹊蹺,截殺的人都身著黑披風,黑巾蒙麵,看上去像是老三的人。兄弟們吃不準,才飛鴿傳書迴來問下情況。”


    黑刀堂堂主莫非“呀”了一聲,問道:“我的人?不可能,沒有七色堇調令,我的人都在家裏窩著呢。”


    莫不同擺了擺手,道:“悅來客棧的人有消息嗎?”


    莫問接話道:“馬車沒動,據說人進了天字三號房一直沒出來,估計是人沒了。”


    莫不同皺眉道:“估計?”


    莫問臉紅了下,道:“那邊線上的人手不夠,盯不死,已經從最近的分舵派人過去了,稍後應該有消息迴來。


    “不止這些。”莫不同頓了下,道:“另一條線傳迴來的消息,從天一閣被帶出來的五個人說是靖國公徐繼業的特使,竟然是去邀約天一閣大當家君不見聚義我們山莊。”


    莫非嗆了口水,轉頭道:“什麽意思?我沒轉過彎來。捋一下啊,靖國公的人?去找君不見?被看上去一群像是我們的人截殺了?”


    莫不同道:“關鍵不在這裏。現在江湖瘋傳徐繼業廣邀天下武林豪傑聚義七色山莊,手持靖國公“靖”字令牌的聚義令如雨後春筍般都冒了出來。江湖各大門派幾乎都接到了邀請,就連塞外的唿延兄弟都在五天前入了關。”


    莫不同摸了摸額頭,接著道:“七色山莊像是被人下了套……”


    大家靜了下來,眼睛都看向莫不同。莫不同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七色堇,正色道:“接下來…”


    杭州西湖畔的斷橋位於杭州裏西湖和外西湖的分水點上,一端跨著北山路,另一端接通白堤。在西湖古今諸多大小橋梁中,她的名氣最大。其名由來,一說孤山之路到此而斷,故名;一說段家橋簡稱段橋,諧音為斷橋。傳說白娘子與許仙斷橋相會,確為斷橋景物增添了浪漫色彩。橋的東北有碑亭,內立“斷橋殘雪”碑。


    佇立橋頭,放眼四望,遠山近水,盡收眼底,是欣賞西湖雪景之佳地。


    天一閣的“五小福”可沒有心情看風景。


    當他們趕到西湖畔望成村的時候,已是第三天清晨。


    望城村全村上下已被大火燒盡,橫七豎八的躺了數十具屍體,每具屍體上還插著數目不一的雕翎箭,顯然是人死後被焚屍,大部分屍體已經被燒的麵目全非。


    “五小福”個個義憤填膺。


    小螃蟹從一屍體上拔出一雕翎箭,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遞給小泥鰍,低聲道:“從箭身上看,應該是‘穿雲十二弓’的穿雲響,不過……”


    小泥鰍沒有出聲,他在等小螃蟹說完。


    “靖國公麾下的穿雲十二弓衛隊,沒有理由下手啊。”


    小泥鰍一怔,道:“你是說這是有人栽贓嫁禍?”


    小螃蟹點了點頭,道:“看來大當家猜的沒錯。我們中了人家的計。”


    小泥鰍吸了口涼氣,頓了頓,道:“小鯽魚、小龍蝦你們倆騎快馬速迴天一閣稟告大當家,我和小螃蟹、小烏龜留下仔細追查,等會官府的人一到,估計線索就沒了。這個地界應該是江南第一神捕霍啟光的轄區,幾十口子的命案可是大案子,少不了得驚動這位大人物。”


    眾人依命散了。


    就在小泥鰍地毯搜索的背後,殘垣後閃出一大一小,正是前天出現在天一閣的葉知秋師徒。


    馬揚塵歎了口氣,道:“望城村是七色山莊囤糧的秘密堂口,為什麽天一閣五小福追到了這裏?”


    葉知秋抿了抿嘴,道:“說不好。不過可以確定,有人故意把他們引到了這裏。殺人兇手一定是有備而來,估計留不下什麽線索。一會官府的人就要到了,如果要是霍啟光帶隊的話,兇手使用穿雲響的手段顯然是多此一舉,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在死人身上插上的。”


    “你是說死人的致命傷不是弓箭?”


    “絕對不是。應該是投毒,然後栽贓,燒毀莊子是為了毀滅證據。”


    “這說明兇手不是要栽贓天一閣,而是要把國公爺的穿雲十二弓衛隊拉下水。”馬揚塵看向葉知秋,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葉知秋沒有接聲,彎腰在地上撿起一支穿雲響,端量了半響,道:“迴天一閣。”頓了頓,葉知秋又道:“這次迴揚州,我們兵分兩路。你在明我在暗,分開走。到了揚州,你直接去天一閣。而我按照我們前期約定好的,先去把背叛國公爺的人抓了。十二塊聚義令惹了這麽大的麻煩,姓董的真是罪該萬死。抓住他可不能輕饒了他。”


    四方胡同。


    君不見擺弄著一盆君子蘭,餘氏三兄弟垂手而立。


    “你們是說截殺的人是七色山莊的?”君不見停下動作。


    餘動拱手道:“據活下來的兄弟講,截殺之人身著黑披風,黑巾蒙麵,看上去是七色山莊黑刀堂的人。”


    餘喜補充道:“五小福順著馬蹄印追下去了,從犬組送迴的信息看,還有一組人在盯著,但他們好像發現了五小福,故意引著我們的人在兜圈子。”


    君不見突然問了一句:“五小福在哪?”


    “小鯽魚和小龍蝦已經在趕迴來的路上…”


    正說著,小鯽魚和小龍蝦敲門進了房間。


    聽完小鯽魚的匯報,君不見眉頭緊鎖,手裏拿著小龍蝦帶迴來的穿雲響,來迴踱著步。


    “根據明麵上的情報分析來看,先是有人冒充靖國公的特使散布消息,邀請江湖各大門派聚義七色山莊,然後七色山莊黑刀堂突襲我們天一閣,再然後靖國公麾下的穿雲十二弓衛隊滅殺七色山莊的秘密囤糧堂口西湖望城村…”君不見瞥了一眼剛進門的天一閣掌櫃君有禮,問道:“葉知秋去哪了?”


    君有禮迴應道:“他們師徒在吟月雅間留下銀子,然後從後窗走了,沒打招唿,應該是跟的五小福那條線。”


    君不見歎了口氣,道:“看來這趟渾水我們不趟也得趟了。”


    餘動打了個哈哈,接口道:“靖國公的特使廣發英雄帖,這是從暗處走到明麵,顯然是步臭棋。一定是朝廷布的局,為的是引蛇出洞。”


    餘善接著道:“然後假冒七色山莊黑刀堂襲擊我們天一閣,這是第二步,為的是挑撥離間,讓我們互相猜疑。”


    餘喜跟著道:“再然後假冒靖國公的穿雲十二弓衛隊滅殺七色山莊的囤糧堂口,這是第三步,為的是混淆視聽,讓大家分不出真假。”


    君不見搖了搖頭,道:“現在連你們都能看明白的路數,這局布的也太粗糙了。”


    君有禮卻道:“我倒是有另外一種假設。”看君不見沒吱聲,接著道:“如果布局的人不是朝廷,而是靖國公呢?”


    君不見道:“如果這樣,看似是朝廷的這些舉動一定會激起江湖門派的不滿,尤其是七色山莊。依著莫雪霜的性格,說不定就不是自掃門前雪,可能會變成捎帶著瓦上霜了。”


    君有禮道:“那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讓外麵的兄弟撤迴來,杭州那邊也不要再查了,讓七色山莊自己去查吧。另外讓五小福的鷹組把葉知秋師徒的那條線接上,能帶迴揚州最好。葉知秋能來天一閣,估計靖國公也並沒有遠離揚州,這可是他的老巢,根基深著呢。”君不見笑了笑,道:“比起葉知秋,我倒是對那個少年比較感興趣,叫什麽來著…哦,對了,叫馬揚塵。”


    官道上,塵土飛揚。


    馬揚塵胯下是一匹白龍駒,性子烈的很,速度倒是很快。在迴來路上的鐵匠鋪剛換了馬掌,不停地尥蹶子。


    馬揚塵“阿嚏”打了個噴嚏,心裏念叨,誰在惦記我呢?


    馬揚塵拍了拍馬脖子,道:“好了!小白,馬上就到了,堅持會兒,晚上請你吃揚州名吃三丁包。”


    小白打著響鼻,“噅噅”叫了兩聲,像是聽懂了,又像是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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