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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末的手又高高舉了起來,隻要他的手落下去,這十個剛滿月的嬰兒便會像前麵被送出去的那些男子和女子一般,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這時候,有幾個嬰兒剛喂了奶,還睡著,然而還有幾個嬰兒這時候剛剛醒來,發現娘親沒有在身邊,哭的嗓子都啞了。


    零末的手還是沒有落下去,如果有選擇,他不願當這個郡主,如果他是個普通人,沒有這些抉擇該有多好。


    可是這麽多人寄希望於他身上,也有太多的人因為他的決定而犧牲,他又有什麽資格說不當呢?


    “梓君,梓君……”一位站在裏麵的娘親,嘶啞的喊著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就是那個嬰兒中哭的最嘶啞,最響亮的嬰兒。


    記得梓君這個名字,還是他爹爹給他取的呢,他爹爹是東水郡的一位教書先生,當初給他起這個名字,便是希望他能夠永遠地留在爹爹身邊,不被水木森林中的那些畜生淪為食物。


    可是老天瞎了眼,這麽好的一個孩子,才剛剛滿月,就要被送出去了。


    那可是他們的心頭肉,叫他們如何舍得?


    他們恨透了水木森林中的那些玄晶獸們,可是卻又不敢招惹他們,那樣將會讓整個東水郡麵臨滅頂之災。


    “還不快點?”三眼紫睛猿有些不耐煩零末的拖拖拉拉,大聲的吼道。


    在它眼裏,整個東水郡的人,包括那些站在城樓上的人,都是他們口中的食物,如果願意,它們隨時可以吃了他們。


    最終,零末那手,緩緩地揮了下來。


    滋……,在他的手剛落下的時候,那城門也隨著他的手落下而被打開了。


    巨大的城門大開的聲音,依然是掩蓋不了嬰兒沙啞的哭喊和母親沙啞的哭喊。


    嬰兒們被送到了玄晶獸的後邊,被用著一個又一個的壇子給裝了起來。


    在那壇泥被蓋上的那一刻,有的母親幾乎昏了過去,還有的母親拿著刀想要自刎,被身旁的父親給攔住了。


    父親也落淚了,他也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又何嚐不是父親的期盼呢?


    可是他們沒有尋短見,也沒有喊打喊殺,更加沒有怪罪過郡主。


    他們也沒有資格去怪罪郡主,郡主為他們做的夠多了,你以為,郡主的妻子為何會死的那麽早?


    在早幾年的三月三十日那天,還沒有零秋語的時候,那些被交出去淪為食物的女子中,其中一位便是郡主夫人。


    從那以後,郡主再也沒有重新找一個女子過日子,好長時間都是孤單一人,直到後來有了零秋語,這道並不如何高大卻雄厚的背影身後終於多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他們隻是紅著眼,狠狠地盯著城外的那些玄晶獸,將他們的樣貌,牢牢地記在了心中。


    總有一天,他們會討迴來的。


    他們會吃了它們的肉,喝了它們的血,嚼碎它們的骨頭。


    可是,此時他們隻能夠幹看著,看著那幫畜生為所欲為,而沒有一絲的辦法。


    哪怕是有著一絲的勝率,零末也會決一死戰,而不會帶著東水郡的民眾像現在這樣屈辱的活著。


    可是,那隻是哪怕,現實的情況是,那些玄晶獸完全的主宰著他們,而沒有任何的一絲反抗的力量。


    三眼紫睛猿看見今年的糧食已經收獲完畢,便大聲說道:“還有一個合晶境的修士,我隻給你兩天時間,兩天交不出來,便等著你們人類從水木森林滅絕吧。”


    說完,三眼紫睛猿便招唿著玄晶獸又浩浩蕩蕩地返迴的了水木森林中去了。


    也許你會說,隻是來收一下食物而已,為什麽會弄得如此浩浩蕩蕩的呢?


    其實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玄晶獸與人類的思維不同,這樣浩浩蕩蕩的來,浩浩蕩蕩的走,才能夠體現出它們的威嚴和不可侵犯的權威吧。


    就這樣,在相當於讓東水郡付出了刮骨那樣的痛,這群玄晶獸才不情不願地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當他們離去的那一刻,零末再也撐不住,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出氣。


    “郡主、郡主……”隱隱約約的,他似乎聽見了有許多人在叫他,他想要迴答他們,可是無法做到,隨後,便沒了知覺,失去了意識。


    零秋語沒有說話,也沒有哭,非常平靜的走過去抱起零末,對著靈犀說道:“妹妹,咱們迴家。”


    “嗯。”靈犀含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一個男人,抱著自己的父親,身後跟著妹妹,就這樣在眾人眼中迴到了郡府。


    沒有一個人阻止他們,雖然一切都是他們下的命令,可是,眾人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自己會不會像他們這樣忍辱負重?


    眾人心裏都悲傷,可在場的誰都知道,誰也不可能像零末郡主這樣,承擔著東水郡的一切。


    零秋語慢慢地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在他們的眼中,零秋語和零末都是有著非常孤單但堅實的背影。


    在玄晶獸走後,一些親人連忙跑過去搜索著自己親人的屍體。


    可是,早已被玄晶獸撕扯的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他們又怎麽會尋找的道?


    不過是徒勞慰藉罷了。


    那令人惡心的屍體慘狀,那令整片大地都血紅的鮮血。


    無數人跪倒在那裏,嘶啞的嚎哭著。


    一個女子走到前麵去翻看尋找,終於,她找到一個頭,那頭早已是血肉模糊,辨認不清楚到底是誰。


    可是,她卻認出了那個頭,因為,那個頭的頭發上,還有他臨走時她將她的發釵插到了他的頭發上。


    隻不過,那個頭發上的發釵不知道怎麽迴事插在了男子的頭顱裏,隻剩下了釵尾。


    她將那顆頭顱緊緊抱在懷裏,失聲的痛苦了起來。


    血水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裳,一片一片的渲染著。


    那血,很紅,紅的讓人悲傷,紅的讓人淒涼!


    夕陽,紅如鮮血,和這鮮血的顏色相惜相映。


    記得零秋語曾經說,他從來不愛看夕陽,夕陽越美,越令人悲傷;夕陽越紅,越令人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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