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嵐嘴角勾起,笑容真切。隨著他心神中情緒的變動,琴聲微不可察地多了點點歡欣喜悅。


    原梓專心致誌地聽著柳青嵐彈琴,柳青嵐安安心心地彈奏著流音琴,都沒有注意到安置在原梓膝上的那顆瑩白鳥蛋的異動。


    這鳥蛋乃是原梓從齊衍小洞天得來,由避居在那裏的百靈鳥一族長老親手奉上,當時為了說服原梓帶走這一鳥蛋,他甚至以本族氣運起誓。因著那長老的鄭重,原梓對這尚未出殼的小百靈鳥也是青眼有加,平日裏也都是帶著身邊,隨身看護。


    隻是,縱使原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往蛋中注入真元,小心看護,這枚瑩白如玉的小小鳥蛋卻不見有絲毫的動靜。原梓每日裏送入的真元都像是進了無底洞一樣,什麽反應都沒有。要不是原梓相信沒有一個生靈敢於拿自己一族的氣運開玩笑,再加上這鳥蛋中的生命氣息雖然沒有增強可也沒有消退,原梓隻怕就要和柳青嵐一起分食了這鳥蛋。


    如今,這一向沒有什麽動靜的鳥蛋有變化了,隻可惜他們倆誰都沒有注意到。


    被安放在原梓膝上的那枚瑩白鳥蛋表麵有點點白光匯聚,不緊不慢,施施然的,極有規律。


    白光點點,悄悄的,安靜地聚在一起,在蛋殼中沁入鳥蛋中,絲毫不引人注目。


    可在這點點的白光中,也有絲絲縷縷的聲音被無形地拉動,慢慢地靠近那顆鳥蛋,消失在鳥蛋的表麵。


    隨著那絲絲縷縷的聲音消失,那點點的白光無聲沁入,鳥蛋像是被什麽東西喚醒了一樣,開始吞吐身周的天地靈氣。


    天地靈氣的變動終於引起了柳青嵐和原梓的注意,沉浸在琴聲中的那股無形脈動的他們開始醒轉,將視線落在那顆造成天地靈氣異動的鳥蛋上。


    原梓的眼中透著顯而易見的歡喜,他有點雀躍地看著那棵鳥蛋,輕聲地問柳青嵐:「青嵐,你看,你看,它有動靜了。瞧這個樣子,那個百靈鳥一族的長老還真的沒有騙我。」


    柳青嵐收了手,視線落在被原梓小心地捧在手中的鳥蛋上,原本平靜卻略有點無神的眼睛中劃過一道亮光。


    他笑:「嗯,果然是個很有潛力。不錯!」


    聽到柳青嵐說好,原梓明顯更為高興,但他畢竟也算是修行有成,理了理心神,轉眼就又是平時那副泰山崩而神不動的模樣,安靜地看著那顆鳥蛋孵化,等著那個屬於他的靈獸出世的那一刻。


    柳青嵐不再撫琴,卻是讓那棵鳥蛋有點不能接受了。


    隻見那顆鳥蛋表麵原本雖緩慢卻一直堅定被吞噬的無形的聲音就像是被解開了束縛一樣,悄然隱去,不再停留,而那些慢慢沁入蛋殼的點點白光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散去,原本被鳥蛋快速吞食的天地靈氣也以更快的速度平靜了下來。


    那鳥蛋像是受了什麽委屈一樣,由慢及快地開始左右搖晃。


    柳青嵐錯愕地看著那個鳥蛋,又看了看同樣驚訝的原梓,搖搖頭,笑,雙手伸出,輕輕地落在流音琴琴弦上,微微一拂,琴音再度響起,縈繞不去。


    琴音再起,那絲絲縷縷的無形音律也再度從虛空中浮現,被那顆鳥蛋牽引吸納。


    一切又迴到了方才柳青嵐撫琴的樣子,原梓看著專心撫琴的柳青嵐,眼中是厚厚的不知沉積了多長時間的溫柔,他眉梢眼角都是喜悅,好一會,也像剛才那樣,閉眼靜心聆聽。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那顆鳥蛋中響起了陣陣輕微卻又真切的心跳聲,從無到有,由弱到強,一股生機不知從何而起,出現在那顆鳥蛋上,由薄如遊絲到生生不息,讓人不知為何淚盈於眶。


    這一瞬間,無論是專心彈琴的柳青嵐還是閉目靜心聆聽的原梓都悄然地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感悟中,慢慢地遺忘了他們正在做的事情。


    神奇的是,即便柳青嵐已經完全地陷入了那種莫名的狀態中,他手上撫琴的動作還是沒有停下,琴聲依舊悠然清澈,隻是在隱隱中,這琴聲中多了股生氣,這股生氣柳青嵐此時還並不能感知到它的存在,也不知該如何讓這生氣保存下來,甚至達到生生不息的狀態,但隨著柳青嵐的感悟,這股生氣在柳青嵐的琴聲中已經隱隱地有了生生不息的模樣。


    原梓的收穫比起柳青嵐的來並不算少。


    原梓修行的是元陽真君的《九天元陽大法》,《九天元陽大法》雖注重元陽的至剛至大至正,可也不乏元陽的至柔至善。


    元陽的至柔至善之處特點就是生!


    世間萬物的生衍離不開元陽,就如柳青嵐在地球所知的那樣,萬物生長離不開太陽!


    一直以來,原梓都沒有辦法參悟這一點,即便他能由傳承記憶中知道有這麽一點的存在,可他就是悟不了。傳承記憶終究隻是記憶,並不是他自己的。悟了就是悟了,不懂也還是不懂。


    就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沒有辦法入門,所以他的《九天元陽大法》就一直存在著某種缺陷,而如今,機緣巧合之下,他終於發現了這麽一扇門,看到了那麽一點門裏的東西,等到日後他有時間細細參悟,便可修補這一缺陷,算了真正地入了門,找到修行《九天元陽大法》的正確路徑。


    再者,原梓領悟了《九天元陽大法》的至善至柔,對他自己本身元神凝練的幫助也是不可估量。


    不過若真的要做到綿綿不絕、生生不息,原梓還差得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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