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柳家之時原梓便送過來的侍童們經過調、教極有眼色,見到柳青嵐和原梓兩位主人不在正堂,入了房間,便也悄悄地收拾好了正堂裏的東西,關了門,激活了預警陣法,就各自散去了。


    因著明天就是拜祠堂入族譜的日子,柳青嵐的動作也極有分寸,原梓出門的時候還是行動自如狀似平常的。


    柳青嵐看著原梓,倒是笑得滿足。


    原梓見到柳青嵐的笑,原本是想要瞪他一眼的,但想想柳青嵐的性子,又想想自己上一次將柳青嵐折騰成那個樣子,也就放棄了,隻是伸出手拉著柳青嵐一起到祠堂去。


    柳青嵐和原梓到祠堂的時候,已經有不少族人等在那裏。


    又等了一會,族長原封和一幹長老耆老等也都到了。雖然離打開祠堂正式見禮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但為了表示對原梓和柳青嵐一對道侶的尊重,族長和諸位耆老笑容滿麵,精神奕奕。


    柳青嵐和原梓作為今天的主角,被族長原封拉到了他的身邊,離原封不遠的,正是昨天拜訪過柳青嵐他們的原華朔。


    因著原封乃是原氏一族的族長,再加上原梓因為柳青嵐今天就要拜祠堂正式入了族譜心情極佳,而柳青嵐則是因為昨天心情愉悅,所以三人倒也有了一次算是愉快的談笑。


    原氏一族中的其他長老和耆老分散在不遠處,或你來我往地試探一二,或是默契地相視一笑,又或是安靜地站在那裏靜看世事變幻眾人心計,但不可否認,他們的心思還是分出了一點落在中間的四人中。


    原華實安靜地站在父親身旁,沉默地看著原華朔在原封的幫助下與柳青嵐和原梓兩人相談甚歡。


    原茗側頭看看自己的兒子,又不著痕跡掃了正在侃侃而談的原華朔一眼,轉過頭來正想要說些什麽,原華實卻先一步開口了:「父親,等三十五叔和柳前輩離開後,我想出外遊歷一番。」


    原茗按捺住自己想要開口說話的欲、望,控製著自己保持著臉上平靜的微笑,道:「迴去了再說。」


    原茗淡淡地掃過那些落在他和他兒子身上的怪異眼神,力持平靜地看著柳青嵐和原梓在他兄長原封和眾位耆老的主持下完成了拜見族中歷代先輩的儀式,又看著在諸位耆老中年齡最長的原程的主持下入了族譜,記在原梓名字旁邊的配偶一欄,微笑地在柳青嵐和原梓前來見禮的時候送上早已備置下的禮物。


    等到一切繁瑣的儀式結束,原茗放棄了早早盤算好的行動計劃,帶著原華實在散去的人群中迴了自己的住宅。


    柳青嵐看了看正在應對著原馗的原梓,又掃了一眼諸位並不曾離得太遠的耆老,不動聲色地傳音道:「原家果然是人才輩出之地啊,你看,這不又出了一個極有見識的後輩了麽?」


    原梓抽空看了柳青嵐一眼,也傳音道:「長輩隻顧著眼前的那麽一塊地兒,後輩如果再不出息一點,隻怕就真的要沒落了。」


    他們兩個仗著自己的修為和所修行的法訣,在眾目睽睽之下傳音入耳,對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指指點點,真可謂是藝高人膽大!


    原茗帶著原華實進了自己的修煉之處,打開了防護陣法和禁製,原茗方才一臉怒色地喝道:「跪下!」


    原華實對自己父親的脾氣也算是了解,不發一言,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原茗氣得眼睛赤紅,喝問道:「你今天這話是在說什麽?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大庭廣眾之下,你就這樣招唿都不打一聲就自作主張?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年紀不小修為不錯,想著上天了!?啊?你說!究竟是哪個混蛋在你麵前說了些什麽?是原葉彤那個丫頭還是原葉隨那小子?又或者是誰?你告訴我!你說!」


    原華實跪在地上,聽著耳邊父親對自己的怒斥,等到原茗罵得停了一陣子,赤紅的眼睛直直地瞪著他,他方才抬起頭來,迎著原茗吃人的眼光,用他一貫冰冷的聲調道:「父親,我不希望自己一輩子都隻是看著原氏一族族長的位置。我想要看到更廣更大的天空。」


    他的聲音冰冷平靜,目光冷冽清明,可原茗看著自己的兒子,依舊怒氣沖沖:「原氏一族的族長位置怎麽不好了?!你想要看到更廣更大的天空,可以!你坐上原氏一族族長的寶座後,你就可以借著原氏一族族長的位置站得更高看得更遠!到時候,你得到的東西也就會更多!」


    原茗緩了緩,第一次柔和了聲音道:「你一個人所能看到的最後能得到的,又怎麽會比一族看到的得到的多?」


    原華實為著原茗的柔和頓了頓,可想想柳青嵐和原梓,又想到原華朔和原華安,終究還是不為所動。


    他挺了挺一直直立的身子,雖然是跪在地上卻讓人覺得他站得就是比自己高!


    「父親,我不想像父親你一樣,勝了就要為著一族的族人殫精竭慮,左謀右劃,敗了就在族中耆老的位置上待著,然後想方設法地讓自己的孩子繼續爭,一輩子在族中蹉跎!原華朔和原華安確實也有能力擔起整個原氏一族,並不缺我這一個!我想像三十五叔和太上長老一樣,掌控自己的人生!」


    原茗看著自家跪在地上的兒子,這還是他第一次說了這麽長的一段話,這也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已經成年的他如此情緒外露。


    原茗瞪大了眼睛看著原華實,手揚了揚,最後還是放下,拂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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