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軀幹上半部分,脖頸和肩關節處都是撕裂傷口,下方靠腰的位置切口整齊。


    餘下的就是四肢,除右腿是整齊的切口外,其它三肢都是撕裂傷,剛好與軀幹的部分對應上。


    死者穿著黑布鞋,綢緞裏衣和藏藍色衫袍,衣服也都隨著屍塊一起被分割成了幾塊,大半部分都被血水浸濕了。隻有小部分地方沒有被沾染血跡,比如小腿以下。


    尉遲楓在這小部分相對幹淨的褲麵上,發現了線形的血跡,環繞小腿,一直延伸到腳踝處,另一條腿也有類似的情況。


    ……


    「請大家都好好迴想一下,今早有沒有誰發現什麽異常,聽到過什麽異響,或見到什麽奇怪或可疑的人出入巷子?」


    白開霽號召七間武館的教頭和學生們仔細迴憶。


    眾人皆搖頭。


    春生忙道:「大概在一炷香前,小人與周總管剛迴到武館,當時街麵上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啊。」


    周書茂點頭應是,解釋說他昨夜與朋友在狀元樓吃酒,夜深了就在狀元樓休息了,直至一炷香前才迴到遠峰武館。小廝春生期間一直陪在他身邊伺候。


    「一炷香前?我們來這也有一會兒了。」白開霽托著下巴算了算時間,「也就是說,兇手隻在半炷香時間內,就完成了殺人分屍,血洗整條武林巷?」


    陸陽直搖頭:「這怎麽可能!他殺的是活人,從殺人到分屍,到拋屍塊到七間武館的門口,都需要時間的。


    而且一個人的血量根本不足以鋪滿整條巷子的路麵,需要額外往地上灑血。那這又分屍又灑血的,怎麽會一個血足印都沒留下?」


    「沒有足印,隻死了一個人,卻有這麽多血……鬼!一定是鬼幹!」


    有一名武館學生突然驚恐地瞪圓眼,起初似害怕的模樣,後來又似乎有些高興。


    「我就說夜裏突然起那麽濃的霧肯定有問題,原來真的是他!他迴來報仇了!」


    「他是誰?」


    宋祁韞發現七間武館的大門門梁中央都掛著一個拳頭大的鈴鐺,他本來正在遠峰武館的門口仰頭看鈴鐺,忽聽這話,立刻走過來追問那名學生。


    「潘英,別胡說。」


    周書茂製止潘英後,轉而對宋祁韞解釋。


    「他說的是我們武館的學生,叫秦初。七天前我們七家武館舉行了一次擂台比試,本意是為了切磋武學。誰知那天秦初與吉昌武館的孫奎鬧了點不愉快,非要在擂台上見真章,簽了生死狀。秦初就在比武擂台上,被吉昌武館的孫奎給活活打死了。


    這事兒當時還鬧到了大理寺江湖司,秦少卿當時不在,便由鄭公做主判了。既是江湖人,又簽了生死狀,且在眾人的見證下做的擂台比試,生死由命,不能按行兇命案來算,所以孫奎被無罪釋放了。」


    潘英聽到這,眼睛紅了,聲音也哽咽了。


    「根本就不是這麽迴事!秦兄的功夫明明在孫奎之上,那天他不知道怎麽了,精神恍惚,發揮失常,才會一時不察被孫奎一拳給打死了。」


    「秦兄是冤死的,所以他來報仇來了,殺了孫奎!」


    潘英痛罵孫奎活該。


    吉昌武館的人站得比較遠,這會兒才聽到潘英說的話,反罵潘英胡說八道,分明就是他們技不如人,上趕著找挨揍,比不過了就玩不起,還跑去報官說有貓膩。


    「……有什麽貓膩,我們都是憑實力真功夫打的贏的!」


    潘英氣得要反駁,另一名學生鄭方和忙拉住潘英的胳膊,勸他冷靜。


    「都住嘴!現在是江湖司查案,不是小孩子吵架。問到誰誰說話,不然我手裏的刀可不長眼!」陸陽一兇,學生們都不敢應承了。


    宋祁韞問潘英:「你知道死者是孫奎?」


    「我看過他赤著上半身,腰上有個虎頭刺青,剛才他們踢到武館門口的屍塊上時,我瞅見了那個虎頭刺青。」


    當時潘英被那場麵嚇得不敢說話,後來才漸漸平復情緒,開始思考。


    所有屍塊已經被搬到了運屍車上,出於對死者的尊重,尉遲楓會在迴到屍房後,在避開眾人圍觀情況下,才對屍塊進行剝衣深度屍檢。


    宋祁韞讓尉遲楓先行確認一下死者後腰處的刺青。


    尉遲楓看過之後點頭:「的確有虎頭刺青。」


    「大大的身軀,小小的頭。」


    一直站在遠峰武館門口咂著山楂糖的沈惟慕,突然出了聲。


    「嗯?什麽意思?」白開霽聞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當即跟沈惟慕要山楂糖。現場太血腥令人作嘔了,酸的能壓住這股勁兒。


    「張嘴。」


    白開霽立刻聽話地張嘴,沈惟慕便精準地往他嘴裏投餵了一顆山楂糖。


    尉遲楓在聽過沈惟慕的話後,才反應過來,怪不得剛才驗屍的時候他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擺正死者的頭顱,對接其對應的軀幹上的傷口,雖然是撕裂傷不平整,但在對上之後,還是明顯可以看出,頭顱脖頸處的傷口比軀幹脖頸處的傷口小一圈。


    「這不是一具屍體!」


    幾人皆驚,湊過來看。


    沈惟慕:「對了,你們知道遠峰武館和吉昌武館的老闆其實同一個人嗎?不知道的話,便欠我一佳肴了。」


    宋祁韞驚訝地看向沈惟慕,瞧剛才兩家學生互不對付的樣子,正常人很難想到這兩家武館其實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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