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了又失敗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


    易平望著桌麵的碎片一臉怔忪突然他仰頭狠狠噴出一口猩紅的鮮血,而後身形一歪、整個人重重地砸落在地:「噗——」


    「父親!」


    見此情形,易盛近乎條件反射地幾個快步上前。卻在看到對方死死睜著、一眨不眨的雙眼後,心下顫巍地僵立在了原地。


    「父——」


    待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之後,易盛有些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隨即他半跪而下屏著唿吸朝老人的鼻子探去。


    許久之後易盛動作僵硬地收迴探不到任何鼻息的手指頹然而又迷茫地跌坐到了地上。


    「……」


    死了怎麽會就這樣突然地死了?


    恍惚之中,猶帶著幾分瘋狂意味的低啞笑聲突然迴蕩在了易盛腦海之中——


    「……你和他們勢必不能共存!他們今天必須死一個!」


    「不然死的就會是我們!……」


    憶起這番話易盛隱隱有些瞭然。


    所以下一個死的就是他了吧?就算他能僥倖不死,他也終將會被打迴原形。


    想明白關鍵的易盛輕嘆一聲緩緩抬手覆蓋住了易平死死睜著的雙眼。


    「父親終歸是你做錯了連帶著我也錯了。」


    「你就安心地去吧。」


    易盛知道易平最惦記的是什麽頓了頓又正色道:「……我向你保證不管我還能活多久,我都會想辦法在用盡最後一口氣之前把易家的傳承給留存下來。」


    話落易盛手掌往下輕抹,等他再抬起手時,老人的眼皮也已經闔上。


    見狀,易盛的唇角不禁揚起了一絲苦笑。


    果然,他父親最在意的還是易家的傳承。


    身為易平的老來子,易盛自幼便備受對方的關注與愛護,對方幾乎是無底線地滿足著他的所有需求。


    但在學習傳承這方麵,易盛卻是從來得不到任何優待,等著他的隻有易平那嚴厲到近乎苛刻的各種手段。


    所以,易盛對他父親敬愛孺慕之餘,更多的卻是壓抑畏懼。


    早在最開始,易盛便認識到——


    他可以獲得的所有父愛都是有條件的。若是他有一天無法再在家學中有所進益,那麽他也將瞬間一無所有。


    於是不管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還是為了獲得更多的父愛,易盛在學習傳承時都不敢有一絲懈怠,最後竭盡全力地成為了易平眼裏那個天資聰穎、才能出眾的孩子。


    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易盛望著麵前永遠閉上眼睛的老人,卻是忍不住對自己曾經所做下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若是他當時表現地愚笨木訥一些,父親他是否有可能會心生失望,早早地收手呢?


    對於這個疑問,易盛心中無解,也註定再無法得到答案。


    「……」


    貼著隱匿符的陶溫煬懸身而立於窗外,神情平靜地望著窗內正在發生的場景,表情淡漠看不出心中所想。


    他是在圓鏡徹底破碎的時候來到這裏的。


    自然地,陶溫煬聽到了易盛父親咽氣前的所說的話。再結合他和淼淼剛經歷過的火災,陶溫煬不難猜出對方便是那個幕後的始作俑者。


    現在對方會有此下場,想必是因為術法反噬吧?


    陶溫煬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個躺在地上的老人,對其生不出絲毫同情。若不是他懷裏還抱著淼淼,他恐怕還會直接拍手叫好。


    在來到這裏之前,陶溫煬本以為火場中燃燒著的火隻是一些很普通的凡火。


    但在看到桌上那些散發著濃鬱火屬性靈氣的碎裂鏡片之後,陶溫煬便知道他想輕了——火場中的那些火竟然是可以重傷到他和淼淼的靈火。


    發覺這一點之後,陶溫煬不由得有些後怕。


    同時,陶溫煬也忍不住為自己一慣的小心謹慎而慶幸。還好他沒有選擇放任火情擴大,還在最開始就將危險扼殺在了搖籃之中,防護罩更是完全沒有離過身。


    不過說到那些鏡片……那麵鏡子在碎裂之前也算得上一件不錯的法器了吧?


    陶溫煬望著桌上的碎片,心下微動,他最近在琢磨著煉器,有一些想法需要驗證,正好可以用這些碎片做些實驗。


    反正他平白無故地受此一遭,拿走兇手的「作案道具」用作補償也很合理吧?


    這麽想著,陶溫煬輕抬指尖,一臉理所應當地把桌上的鏡片全部收進了空間玉佩之中。


    收完戰利品後,陶溫煬也沒急著走,而是直接閃身進入了房間,在易盛的麵前站定。


    陶溫煬垂眼望著腳邊坐著的人,緩緩撤去了靈氣罩上的隱匿符,沉聲開口:


    「你知道多少?」


    兀自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易盛,聽到上方突然傳出的聲音,當即驚愣抬頭。在看清說話之人的樣貌後,他不由得越發錯愕。


    「陶、陶溫煬?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你……你的腿好了?!」


    注意到陶溫煬筆直站立在地上的雙腿,易盛隱隱意識到了什麽,語氣變得更為訝異:「你成功入了道門?」


    「這些你不用管。」


    陶溫煬眸色微深,周身氣場低沉,語氣不容置疑地把剛才的問題再次說了一遍:「你隻要告訴我,這件事你知道多少?」


    他剛才聽到易盛說他父親「做錯了」,很顯然,對方對火災這事是知情的,就是不知道對方到底知道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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