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突然覺得有些渴,他低著頭,從桌子的背包裏掏出自己的藍色水瓶。


    「哥們,哥們,你有女朋友沒?」


    溫竹抬眼看去,打開瓶蓋的手一頓,對角線的前桌扭轉著大半個身子,一臉的八卦勁兒地看著他。


    溫竹乍然被問得一愣。


    他怎麽都沒想到,新同學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會是這個。


    「啊?沒,沒有。」


    「我靠,你長成這樣竟然沒有女朋友?」


    這位有些自來熟的前桌有些難以置信,嘴巴張得有點大,連他牙齒上的鋼牙套都顯露出來了。


    溫竹點點頭,看著他:「...呃,我不早戀。」


    「這像是一個好消息又好像是個壞消息。」


    「唉,本來我們班有一個洛哥就已經夠嗆的了。」


    「現在又來一個帥得那麽慘絕人寰的你,啊啊啊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留給我們這些顏值隻有九十分的男生啊。」


    他越說越起勁,雙手使勁搖著他同桌的肩膀,在那發瘋。


    他同桌非常嫌棄地扒拉掉他的手。


    溫竹手裏抓著瓶子。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也不知道他口中的洛哥是誰。


    溫竹抿了抿唇,想著自己初來乍到的,同學關係還是得搞好的,心裏正琢磨說些什麽好的時候。


    結果前桌這哥們哀嚎了幾聲後,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他又轉頭問:「哎哥們,你原本在哪讀的高中啊?」


    「南城市的漓縣中學。」 溫竹迴道。


    「唔,沒聽說過,不過我知道南城附中。」


    「沒聽過正常,南城市有很多高中,漓縣中學是南城市下的一所縣級中學。」


    溫竹說完低頭,喝了一口水。


    他口中的南城附中,溫竹自然知道的,在南城市的市中心,距離漓縣要兩個小時的車程。


    當初他也差點就去了這所學校。


    「也是。噢,忘了說了,我叫杜澤,杜鵑的杜,潤澤的澤,歡迎你來到雲城市啊,我是本地人,以後有機會一起去玩兒。」


    溫竹笑了笑:「好。」


    他笑的時候,揚起的嘴唇顯露著一排牙整齊又白皙,那雙純粹清透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長長的睫毛往下半合著,整個人又精緻又好看得不像話。


    杜澤頓了一下。


    「我的天,果然,長得帥的人笑起來隻會更好看,天殺的,這老天有給你關了哪扇窗了嗎,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啊。」


    這張臉誰看了不迷糊。


    連牙齒都長得這麽整齊。


    因為自己參差不齊的牙齒,杜同學的關注點總會和別人不同,他總會不自覺地關注別人的牙齒。


    溫竹把瓶子蓋好擱在桌麵上,還是保持著一抹淺笑。


    這位杜同學看樣子很自來熟,人也大大咧咧、咋咋唿唿的,很有顯眼包的潛質。


    杜澤的同桌實在沒眼看他。


    「你可別在那幹嚎了,實在想不開你就去整個容。」


    他朝溫竹打了個招唿:


    「你好溫竹,我叫周之函,也是雲城本地人,跟這貨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同學,他人就這麽煩,你別理他。」


    溫竹朝周之函點一下頭:「你好。」


    杜澤不幹了。


    「去去去,一邊去,周之函你他媽做個人,在新同學麵前亂說,我哪煩了,我這是善於交際你懂個屁。」


    溫竹原本還有些遊離的心,被他們之間的鬥嘴,淡化了不少。


    就像一道原本把他隔絕在外門,突然開了一點裂縫。


    兩人拌了一下嘴。


    杜澤又突然轉身,把一張試卷拍在溫竹的右邊的桌麵上。


    「對了,這是洛哥的卷子,你幫忙塞進他的桌子裏。」


    教室的風扇開得很猛。


    試卷一放下就被吹得掀起了半邊,溫竹連忙用手按住。


    他目光掃向試卷,卷子正麵被打了兩個紅色的大勾,頂部那150分的字眼紅艷艷的,明顯又奪目。


    溫竹手下按著的地方正好是卷子主人的名字,他挪了一下手。


    姓名欄的那三個字便撞入眼底。


    江司洛。


    字寫得很好看,是很有風格也很常見的行楷字體,字跡行雲流水又鋒芒畢露。


    似乎見溫竹盯著卷子看的有點愣,杜澤好心地開口:


    「你不用太驚訝,數學滿分是洛哥的常規操作。」


    「而且你知道嗎?」


    杜澤伸手點了點桌麵的卷子,臉上的表情帶著點耐人尋味的麻木感。


    「咱們的數學老師老孟,是個狠人,就剛你見到的那個。」


    「這卷子周一下午考的,這也不是關鍵點,關鍵在於這他媽考的全是沒學過的知識點!」


    「剛剛開學啊!課都沒上!老孟就給我們來了一場考試,把咱們3班都給考懵了!」


    「他考的內容也不多,就高二選擇必修一的第一章 向量與立體幾何。全班就洛哥這個變態拿了滿分,剩下還有一大批沒及格的,最低25分還全他媽靠蒙來的。」


    「你要是前半節課進來的,就能見證老孟把我們噴得有多慘了。」


    杜澤的臉上表情既痛心又憤恨。


    溫竹順著的臉,餘光不經意地瞥見了他桌麵上那張寫著80分的卷子。


    他不著痕跡地收迴自己不太禮貌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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