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煩了。」江寒委婉地推辭,「不是什麽重傷,養一養就好。」


    「不行。」林淺不容他拒絕,斬釘截鐵地說,「你也不能繼續住在這破地方了,我給你安排新的住處。」


    駱從野冷嗤一聲:「這住處不就是你安排的?」


    林淺被這話噎了一下,又羞又惱地嚷了迴去:「你早跟我說是江前輩,我會準備這麽簡陋的住處給他?」


    「都說了。」駱從野重申一遍,「我不認識他。」


    白鶴庭被他們吵得煩躁,打斷了這段沒有意義的對話:「去吧,好好檢查一下,別留下什麽毛病。」他站起身,用眼神點了點遠處,示意江寒往馬車的方向看,「你有手傷沒法騎馬,坐那輛馬車走。」


    江寒看看駱從野,又看看白鶴庭,二人之間氣氛冰冷,看不出一點久別重逢的旖旎,反倒像一對狹路相逢的仇敵。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語氣有點猶豫:「那你……」


    白鶴庭搖搖頭,安慰道:「放心。」


    *


    馬車咣當咣當地駛往遠處,待那車消失在視野盡頭,白鶴庭收迴視線,向海灘上退了幾步。


    緩慢漲起的潮水即將漫過他原本所在的位置,他轉過臉,看向靜立在一段距離之外的駱從野。


    駱從野的靴子早已踩在水中,他踢了一腳翻湧的白浪,未等白鶴庭開口,搶先問道:「你把馬車讓給別人,自己怎麽迴去?走迴去?」


    白鶴庭似乎早已準備好了答案,想也不想地答:「給我安排一艘船。」


    他神情嚴肅,不是開玩笑。駱從野反應了幾秒,明白了他要迴哪裏去。


    「我要離開這座島。」像是怕他聽不懂似的,白鶴庭又解釋了一遍。


    駱從野沒有說話,隻是不錯眼地盯著他看。他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卻沒能劃破白鶴庭臉上的平靜。


    「盡快。」白鶴庭又道。


    口中有股血腥氣的味道,駱從野低下頭,將兩指比在唇間,吹了個響亮的口哨。一匹皮毛光亮的黑色駿馬應聲而來,馬蹄在細膩的白沙中留下兩道深深的蹄印。


    駱從野牽著馬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冷聲道:「上馬。」


    白鶴庭略有遲疑,但還是伸手扯過韁繩,踩著馬鐙上了馬。他還未完全坐穩,駱從野硬邦邦的胸膛已經貼上了他的後背。


    alpha炙熱的唿吸仿佛能灼傷後頸,白鶴庭歪頭躲了躲,又往前挪了點身體。


    手中忽然一空,駱從野從他手中奪迴韁繩,另一手環住他的腰,把人用力按迴了懷裏。


    第74章


    馬蹄聲疾,但白鶴庭看得出來,他們並非去往港口,而是原路返迴。返程比去時快了接近一倍,隻消一刻鍾的時間,他便遙遙望見了自己的住處。


    駱從野將馬勒在門前,利落地翻身下馬,而後抬首看向白鶴庭,惜字如金地甩出兩個字:「下馬。」


    「我沒有行裝要收拾。」白鶴庭在馬上一動未動。


    駱從野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往下扯了一把。


    白鶴庭險些從馬上跌落,好在用一隻手撈住馬背穩了下重心,但落地時還是一個趔趄摔進了駱從野懷裏。


    「不喜歡別人聞我的信息素,自己卻帶著我的標記和別人在海邊私會。」不等他站穩,駱從野便不管不顧地拽著他繼續往前走,「還好他是個beta,聞不到你身上的味道。」


    他一把推開門,把白鶴庭推進去,又反手把門摔上,撕掉了脖子後麵的抑製貼。


    帶有攻擊性的alpha信息素直撲麵門,白鶴庭戒備地往後退了兩步。


    駱從野直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地把話補完:「我的,味道。」


    「你在說什麽渾話?」白鶴庭沉下聲音,語氣中帶著警告之意,「我說過,他隻是一個醫生。」


    駱從野追著他往前踏了一步。


    「我也隻是一個近衛。」說完,他又笑著搖搖頭,悠悠地改了口,「不對,我什麽都不是。我算什麽東西。」


    白鶴庭唿吸一頓。


    他張了張口,但隻說出一句:「讓開。」


    他繞過駱從野,往門的方向走,才走出一步,駱從野猛地探出右手,白鶴庭側身躲開了這一抓,可對方已經邁出左腿,左手同時從他右臂下方穿過,又向右轉身,將那條右臂反折在了他的身後。


    「我還是頭一迴知道,白鶴庭將軍還會伺候別人,給人包紮,給人按摩。」駱從野連推帶拽,把他麵朝裏一把按在門板上,薄薄的木板發出砰的一聲重響,「心疼他的手啊?」


    他手上沒收著力氣,白鶴庭的右臂被反擰到關節的極限,他深吸一口氣,解釋道:「他那手是要做手術的。」


    「嗯。」駱從野往前走了一步,前胸貼上他的後背,湊近他的耳邊問,「他的手金貴,我的命低賤,對嗎?」


    白鶴庭閉上了嘴,沒有接話。


    「你一刀一刀往我身上劃的時候……」


    一隻右手擠入他身前,指尖狠狠戳了兩下他起伏的左胸。


    「這裏,疼過嗎?」


    白鶴庭抬起左手去攔他的手,但那手已經抽了出去,他偏過頭去看駱從野,眼前卻閃過了一抹刀光。


    一把匕首直直捅穿了門板。


    木柄上的火焰像是活了,駱從野眼中的最後一點笑意在那火焰中焚燒成了灰燼。他平靜地問:「你捅這一刀的時候,你捅斷我腸子的時候,你的心,疼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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