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團審查是怎麽過的?」白鶴庭問邱沉。


    若想進他的護衛團,前前後後要通過三層審查,第一項就是身體檢查。入團後一旦分化成alpha和omega,也會被立刻開除出團。第二性別是由步兵軍團的幾位alpha官兵負責審查,他們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


    邱沉斟酌著答道:「他身上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用了抑製貼?」


    「沒有。」


    「沒聞到,也沒看到?」


    alpha後頸處的腺體雖不如omega發育得明顯,但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發現輕微的凸起。


    邱沉這次迴答得沒什麽底氣:「他頭髮的長度剛好能遮住一點腺體。」


    所以還是犯了先入為主的低級錯誤。


    白鶴庭不再說話,邱沉忙道:「負責審查的alpha,已經給了處分。」


    白鶴庭收迴打量駱從野的目光,轉身往出走:「這種小事,怎麽處理還需要問我?」


    邱沉追著他往出走,盡可能簡明扼要地轉述了團長的話:「駱從野的成績在團裏是頂尖的,而且……他看起來真的很想留在團裏,也保證過自己能做好一個beta。」


    他觀察著白鶴庭幾乎沒什麽變化的表情,忐忑道:「您看……」


    做好一個beta,誌向真遠大。


    白鶴庭腳步頓了頓,淡聲丟出句:「隨他去吧。」


    他答應得過於痛快,邱沉反而愣住了。


    白鶴庭繼續往前走,不屑地笑了一聲:「alpha和beta,有什麽區別?」


    *


    兩年後的今天,白鶴庭必須承認,alpha和beta還是有區別的。


    他的抑製貼在剛剛的混戰中不慎脫落,駱從野來得這麽快,應該是循著他的信息素找了過來。


    他那一箭放箭的位置至少在五十步開外,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裏準確射中頭顱還完成破甲,白鶴庭認可地朝他點了一下頭:「箭術……不錯。」


    駱從野的五官線條鋒利,臉色陰沉時顯得有些兇狠,他沒應聲,用手肘勒著刀疤臉的脖子往邊上拖了十幾米。


    白鶴庭聽到了屍體頸椎斷裂的聲音。


    駱從野又折返迴來,跪在他的麵前,用視線一寸寸地檢查他的傷口。


    白鶴庭往自己身上看了眼,他的獵裝被血染得斑駁不堪,確實有些駭人。


    「這些,」他抬手抹了一把臉,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不是我的血。」


    駱從野的視線最後停留在他虛搭著大腿的左手之上。


    這是白鶴庭全身上下唯一的傷口,還是他自己劃的。


    鼻子還挺靈。


    「箭囊裏,有抑製劑。」他出聲打斷了alpha的多此一舉,把左臂的袖管擼到手肘處,又屈起一條腿,手臂搭在了膝蓋上。


    太陽的餘暉即將散盡,白鶴庭的麵容看不清晰,但無處不在的冷杉信息素暴露了他此時的狀態。


    護衛團會教一些基礎的第二性別生理知識,alpha與omega的生理弱點更是他們的必修課。白鶴庭今天的信息素一直不太穩定,可他本人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駱從野冒著抗命的風險離隊追出來,也是擔心他會陷入眼前這種危險境地。


    他從白鶴庭的箭囊裏拿出一支抑製劑,借著一點微弱的光線,把藥劑推入了omega的手臂。


    白鶴庭有點吃驚。


    能熟練注射抑製劑的alpha十分少見。


    不過願意用抑製貼的alpha更少見,更別提他還把頂級信息素像寶貝一樣藏起來。


    真是個舉世無雙的怪胎。


    白鶴庭尚在暗自感慨,駱從野卻不再裝啞巴,低聲道了句:「將軍。」


    白鶴庭抬起了頭。


    駱從野的眸光如一汪清澈泉水。


    「我是駱從野,您還記得嗎?」年輕alpha把拳頭攥得死緊,片刻後才道,「這個名字,是您給我的。」


    第9章


    「我沒有給過任何人名字。」


    與駱從野期待的迴答相差甚遠,那一抹難得的溫和也一併從白鶴庭臉上消失。


    駱從野緊攥的手指漸漸鬆了力氣。


    不應該抱有幻想的。


    今天白鶴庭特別問過他的年紀,讓他生出一點自己還被記得的錯覺。


    他十五歲時離開了白鶴庭的府邸,在那之前的九年裏,白鶴庭一共迴來過十一次。


    十一次,這個數字他記得很清,每一次他都翹首以盼,但每一次都失望而返。


    白鶴庭一次都沒有主動找過他。


    駱從野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嗓音也低沉了幾分:「我帶您迴營地。」


    白鶴庭吃力地抬起右手:「別。」


    他硬撐著這副不宜出行的身體來到獵場,是要向白逸證明自己依舊有能力像alpha一樣對國王盡忠的。


    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這副在發情期失控的狼狽模樣。


    駱從野垂眼看著搭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


    漂亮,骨感。纖長手指和黑色皮指套上全都沾滿了血,凝結的血塊被汗水化開,染花了他的袖管。


    他呆得像塊木頭,白鶴庭隻好明示:「扶我起來。」


    駱從野恍然迴神,左臂任他搭著借力,與他一起緩慢站起身。


    白鶴庭轉頭看向遠處,他還未開口,駱從野已經吹響口哨把坐騎喚到了身邊。白鶴庭看他一眼,這迴沒讓他幫忙,右臂勾住馬背,左腳踩上馬鐙,費了些功夫才爬上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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