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瑾瑜搖頭向對方道謝說無妨,便繼續往外走去。


    雪還在下。


    衛瑾瑜渾渾噩噩走著快走到督查院大門口時,猝不及防與一人撞上。


    旁邊傳來司吏驚唿聲。


    衛瑾瑜抬頭,才發現來人一身紫袍,竟是顧淩洲,調整了下狀態,行禮,讓到一側,道:「下官失禮。」


    顧淩洲剛從宮裏出來,打量少年片刻,問:「怎麽?身體不適?」


    這種時候必要撒謊。


    衛瑾瑜點頭。


    「有一點,抱歉,衝撞閣老了。」


    他連聲音都在本能打顫,情知不能再拖延,說完,再度行一禮,便往外走去。然而還沒走兩步,便在司吏又一道驚唿聲中,再度栽倒了下去。


    衛瑾瑜徹底失去了知覺,等再醒來,已經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一張陌生的床上,周身皆被溫暖氣息包裹著。


    費力睜開眼,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老者麵孔。


    「禦史醒了。」


    老者和藹道。


    衛瑾瑜大腦短暫空白片刻後,認出是顧淩洲身邊的老僕顧忠,撐著要起來,顧忠忙道:「禦史在督查院裏昏迷了過去,閣老恰好在場,看禦史病得不輕,又找不到禦史身邊的護衛,便將禦史帶迴了顧府。」


    衛瑾瑜已經有了猜測,點頭,道:「給閣老添麻煩了。」


    「我已經沒事了,現在就可以迴去。」


    衛瑾瑜到底還是強撐著坐了起來,垂眸一看,卻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件陌生的衣袍,動作不由僵了下。


    顧忠看在眼裏,道:「這衣裳是老奴給禦史換的,禦史背後的鞭傷和衣裳沾到了一起,為方便換藥,隻能用剪子剪開了。」


    對方點到為止,並沒有說太多,然而隻是這輕飄飄一句話,也足夠衛瑾瑜狼狽了。


    衛瑾瑜極力維持著鎮靜,道:「多謝。」


    顧忠:「隻是郎中說,禦史身子虛弱,實在不宜再挪動,不若明日一早,老奴再通知禦史府上人來接禦史迴去吧。」


    「不必了。冒昧打擾,已是失禮,怎能再麻煩閣老。」


    「在下真的沒事了。」


    衛瑾瑜還是堅持下了床,顧忠隻能幫著把人扶起。


    這時,顧淩洲一身燕居便服,自外走了進來。


    顧忠道:「閣老,衛禦史他要迴去。」


    「今夜雪大,明日再迴吧,本輔已經派人去公主府傳過信。」


    顧淩洲開口道。


    事已至此,衛瑾瑜隻能點頭,道:「多謝閣老搭救之恩。」


    「不必如此。你既在督查院任職,本輔便有義務對你的安全負責,好生躺著吧,待會兒顧忠會將吃食與藥送來。」


    衛瑾瑜應是。


    到底還在等顧淩洲轉身離開後,才由顧忠扶著,躺迴床上。


    大約是身體實在虛弱,剛沾上枕頭,衛瑾瑜便再度沉沉睡了過去。


    顧忠輕手輕腳出去,將顧淩洲還立在廊下,說了下情況,道:「這孩子也是,都病成這樣了,竟還堅持上值。」


    顧淩洲:「他身上的傷是怎麽迴事,問了麽?」


    顧忠搖頭。


    「這種私密事,老奴哪敢隨便問,方才隻是提了提換衣裳的事,瞧他臉色便不大好。」


    「不過老奴仔細檢查過那兩道傷,看著像刑鞭所致,不是普通鞭子,難怪把背上三層衣裳都浸透了。」


    「一個世家子弟,身上怎會帶這樣的傷,委實奇怪。也不知是誰,竟忍心下這樣的狠手。」


    顧淩洲默了默,道:「他既不願提,你在他麵前也不要提這件事了。」


    「是。」


    顧忠笑了笑,道:「天色不早,閣老也早些休息吧,這邊老奴會仔細守著。」


    顧淩洲道:「本輔去書閣看會兒書吧,等他燒退了,你跟本輔說一聲。」


    **


    這一夜,衛瑾瑜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有已經很久沒入過夢的父親,母親,還有對他來說已經變得冰冷陌生的衛府庭院。他站在庭院正中,堆了很大一個雪人,想等父親母親迴來,然而眼巴巴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四周空蕩蕩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白。


    「你在等我麽?」


    他聽到有人在背後問。


    迴頭,就看到一個一身緋色蟒服的少年郎朝他走了過來。


    對方身量比他高很多。


    他搖頭:「我不是等你。」


    對方卻道:「你就是在等我。」


    然後抱臂,看著那雪人道:「好醜。」


    他好生氣。


    竟然有人敢說他堆的雪人醜。


    便咬牙,冷著臉道:「有本事你堆一個。」


    對方無恥道:「我不會。」


    「你不會,憑什麽說我堆的雪人醜?」


    「因為我是來看你的呀,你比雪人好看多了。」


    衛瑾瑜便在這無厘頭的對話中驚醒。


    醒來後,望著陌生的帳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想,他一定是燒糊塗了,竟然會在夢裏夢到謝琅。


    謝琅憑什麽說他堆的雪人醜。


    衛瑾瑜還在糊裏糊塗糾結夢裏的劇情,旁邊有人笑著道:「禦史醒了。」


    衛瑾瑜偏頭,才發現床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顧忠,另一個竟是顧淩洲。


    忙要撐著起身行禮,顧淩洲道:「不必多禮了,本輔是聽顧忠說你燒退了,過來看一眼,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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