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修看著馬上的兩人,那雙含笑的狐狸眼瞬間冷凝,臉上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他們親密依偎的模樣深深刺痛了他,顯然在他不在的日子司馬峻對鬱棠出手了。


    沈北修雖然生氣,麵上卻不顯:“世子這是帶我們家鬱兄去哪裏玩了?”


    “你們家?”司馬峻霸道地箍住了鬱棠的細腰,在沈北修的視角,他幾乎要將鬱棠整個都包在懷中:“本世子怎麽不知道鬱兄成你們家人了。”


    “沈某和鬱兄同窗同榻的情誼,也非他人可比!”


    司馬峻冷冷一笑:“若不是本世子相讓,你可沒機會和她一塊!”


    “世子爺莫不是想多了,分明是鬱兄不想和你在一塊,是你強迫的她。”


    “那又如何,如今她在本世子懷中,而不是你。”


    沈北修的臉色立馬變得蒼白,一臉淒婉地對鬱棠問道:“鬱兄答應我的事難道都不作數了?”


    鬱棠一個頭兩個大,她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像是出軌後被男友質問的渣女,她艱難開口道:“算的。”


    得到鬱棠肯定的迴答後,沈北修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笑容:“世子爺,強扭的瓜可不甜,鬱兄分明還是想和沈某在一起的。”


    司馬峻未曾將他的挑釁放在眼裏:“你怎麽知道我和她是強扭的瓜,而且你怎麽知道鬱朗是想和你在一起,而不是本世子?你說是麽?鬱朗——”


    鬱棠還能怎麽迴答,這兩個人,她其實都不想選,她隻想下線,隻能打個哈哈敷衍道:“嗬嗬,都是同窗,都是同窗——”


    “聽到了麽沈北修,少自作多情了,你在你的鬱兄眼裏,也不過是個同窗而已~”司馬峻說著,帶鬱棠打馬離開。


    沈北修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跟司馬峻置氣的時候,最起碼在鬱棠眼中,司馬峻也不過是同窗而已,除了世子身份,司馬峻不比他強多少,不到最後一刻,他絕對不會放手。


    司馬峻帶著鬱棠到了馬車,臨下馬前,他湊到鬱棠耳邊低聲問道:“你究竟答應沈北修了什麽?”


    不過是一場等價交換的交易罷了,隻不過她沒有籌碼,隻有自己,但她不可能跟司馬峻說她和沈北修之間的事,不然這個瘋狗今天就能拉她去成親,隻好安撫道:“沒什麽,一些書院裏的雜事罷了。”


    敏感如司馬峻,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出來鬱棠有些不太對勁:“棠棠,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鬱棠頭皮發麻,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我哪裏敢騙你啊。”


    鬱棠和司馬峻從馬場出來後和山長和眾學子匯合,下一步應該是和徐州軍一起帶著賑災糧去徐州城支援。沈北修也在那裏,不知道是不是鬱棠的錯覺,她總感覺沈北修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幽怨,她低頭看腳假裝什麽都沒看到,反倒是司馬峻將手搭在了鬱棠的肩頭,一副宣示主權的模樣。


    沈北修全當沒看見他的挑釁,居然直接走到了鬱棠的另一邊:“我和鬱兄一直都是一塊的,誰也分不開。”


    司馬峻神色冰冷:“沈北修,我看你是想吃本世子的拳頭!”他們隔著鬱棠怒目而視,誰也不肯讓著誰,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


    鬱棠夾在他們兩個人中間,簡直如芒在背:“都是同窗,一起就一起吧,別吵架。”


    “誰要和他一起,鬱朗,我們兩個你隻能選一個,你選誰?”司馬峻道。


    沈北修也一臉期待地盯著鬱棠。


    鬱棠敢選麽,選什麽都是錯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裏呲著大牙傻樂的怨種胡月郎了:“我突然想起來我找胡兄有點事,你們先聊。”她直接一個閃身從兩人身邊離開,直奔著胡月郎過去了。


    胡月郎眼瞅著鬱棠往他這個方向走,他有些驚訝,掃了一下兩邊,確定真的是自己,他一臉的茫然:“鬱兄,你找我?”


    鬱棠寒暄道:“胡兄,幾天不見,瘦了。”


    胡月郎憨憨地摸臉:“有麽?”這時他感覺有兩道冰冷的視線如同利劍般穿過人群投放到了他身上,他摸臉的動作一頓,朝他感覺的那個方向看去,兩張黑沉沉的俊臉,都不怎麽友善,一個是東洲王府世子,一個沈氏的繼承人,全部都開罪不起。真是做了孽了,他先前吃的虧還不夠麽,怎麽又跟鬱朗聊上了,他連忙抬步就要遠離鬱棠。


    鬱棠哪裏肯放過他,直接跟了過去:“胡兄,跑什麽?”


    胡月郎揚起袖子掩麵道:“鬱兄,我求求你了,你別害我了!”


    “我怎麽你了,不就是來找你聊聊天嘛。”


    “那二位盯著我呢,你別往我這裏來了!”於是胡月郎躲,鬱棠追,竟也僵持不下。


    而司馬峻和沈北修這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看來世子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沈北修低聲道。


    都是聰明人,誰不能看出誰的心思,司馬峻直接開門見山:“是啊,她已經是本世子的人了,所以你少打她的主意。”


    “世子還是少說大話為好,東洲王府最看重身份地位,我想王爺和王妃不會輕易許出正妻之位,而我卻可以,相較之下,你說她會選誰?”


    “本世子要給自然就會給最好的,你還是收起你僥幸的心思吧,她,本世子娶定了。”


    “好啊,那我們就看看,最後她會成為誰的妻子,世子,在這一點上,沈某也絕不退讓。”


    “你算是什麽東西,也敢和本世子搶!”


    “什麽東西,世子到時候就知道了!”沈北修狐狸眼泛著冷意,說完就朝鬱棠那邊走去。


    司馬峻自然也不甘示弱。


    一行人即刻出發賑災,這次糧草充足,所以徐州的府衙放開了糧草權限,這次連城外的災民都照顧到了。


    青山書院的學子們和徐州軍一起給城外的災民搭好了可以歇息的窩棚,這些災民隻要熬過了這年冬天應該就沒事了。


    賑災期間,最苦的是鬱棠,她時常夾在司馬峻和沈北修中間作難,安撫完這個,又要安撫另外一個。而且她壓根不能和其中一個單獨相處,隻要其中一個在,另一個必然也會在,她一刻也別想清淨。


    終於等到了賑災結束,所有人都要迴書院。


    男女主和曲柯也剛好剿匪迴來。


    鬱棠有意撮合阿楠和曲柯,於是離開之前借口傷筋動骨一百天不能動,讓阿楠在曲柯這裏休養。曲柯一聽阿楠不走了,笑得格外燦爛,跟鬱棠連連保證會好好照顧阿楠。


    阿楠則是哭的稀裏嘩啦的,但她知道自己腿斷了也沒辦法照顧鬱棠,反倒成為對方的拖累,於是答應留下來養傷。


    沈北修要留下來處理賑災的後續事宜,沒有跟著他們離開,司馬峻總算有了獨占鬱棠的空隙,走之前還不忘跟沈北修放狠話:“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沈北修搖開扇子眯眼笑道:“世子爺隻比在下早離開三天而已,現在說勝負太早了。”


    鬱棠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聽得她雲裏霧裏的。


    “你們打賭了?”


    兩個人都搖了搖頭,目光依舊針鋒相對。


    迴書院的路上風平浪靜,看來男女主剿匪頗有成效。


    就在他們以為不會有什麽意外情況發生的時候,看似最安全的宋州卻讓他們一行人身陷囹圄。


    傍晚他們剛到宋州地界就遇上了前朝餘孽集結的叛軍,他們打算突襲宋州的時候,被他們恰巧撞上了。


    他們連忙調轉了方向逃離,幸好他們一行人都是騎馬趕路,逃起來也方便。


    叛軍的將領怕他們通風報信直接派出了一個小隊追擊他們。


    司馬峻手提銀色長槍,和幾個會武的學子阻擊這支小隊。


    “我來斷後,你們快走!”


    但敵人也騎馬過來追擊。


    關齊豫這時候高喊道:“分散著跑!”


    鬱棠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隨便找了個方位逃跑。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離開的那個方向,還埋伏著一支叛軍,防的就是漏網之魚。


    鬱棠直接被伏擊了,馬繩一拉,連人帶馬一起被摔了下來。


    伏擊的叛軍們手拿著大刀,直接朝鬱棠砍來:“不留活口!”


    鬱棠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到來,這時有人拿著長劍過來,刀影閃過,離鬱棠近的幾個叛軍都被一劍封喉。


    “鬱棠,拉住我!”關齊豫手提長劍,將鬱棠擋在了身後,但終究寡不敵眾,殺了兩個叛軍後,關齊豫拉著鬱棠道:“跑!”


    他們二人被叛軍逼上了一處斷崖,斷崖之下深不見底,像是吞人而食得魔怪。


    關齊豫這時候定定地看向鬱棠:“隻有絕處才能逢生,你相信我麽?”


    鬱棠立馬搖搖頭,她不想相信:“關齊豫,你想幹嘛,我不要跳懸崖!”


    關齊豫拉住了她的手,往懷中一帶:“放心,就算是我死,也不會讓你死的。”說完帶著鬱棠往後一仰,跳下了斷崖。


    鬱棠嚇得哇哇亂叫:“關齊豫,你個混蛋,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風從兩人身邊穿過,他們的長發與衣帶相互糾纏著,像是共赴黃泉的怨侶。


    隻聽“撲通——”一聲,他們掉進了水裏。


    關齊豫早就判斷出山崖底下有水了,所以才會帶著鬱棠義無反顧地跳下來,他背麵向下,幫助鬱棠擋住了所有的衝擊,不過他漏算了一步,未等將鬱棠帶上岸,人就昏了過去。


    鬱棠艱難地將關齊豫拖到了岸上,她不可能讓男主死,不然這個世界就直接崩塌了,隻能用不多的一點積分跟係統兌換道具救人。


    她把人救上來後才發現關齊豫後背不知道什麽時候中了一刀,這應該就是他昏過去的主要原因,這人昏過去前還想著護住她,真不知道該誇他癡情,還是該罵他傻。


    那個時候他不應該去保護女主麽,跑她這裏來湊什麽熱鬧。


    鬱棠費力地把關齊豫拖到了避風的岩石後麵,然後開始尋找幹柴。她在附近找到了一些幹燥的樹枝和樹葉,點燃了一堆篝火。篝火燃燒起來後,她感到身體漸漸暖和起來。接著,她又找來幾根樹枝,搭成一個簡單的衣架,把自己身上外層的濕衣服脫下來掛在上麵晾曬。


    做完這一切,鬱棠轉身看向靠在岩石上昏迷不醒的關齊豫。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微微發紫,看起來非常虛弱。鬱棠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擔憂。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幫助他。她小心翼翼地解開關齊豫的外衣,然後輕輕地將它脫下。盡管動作輕柔,但還是觸動了他的傷口,讓他發出一聲悶哼。


    鬱棠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觀察著他的反應。見他沒有醒來,才繼續幫他脫去上衣,將其搭在衣架上。此時的關齊豫,上身隻剩下一件白色的裏衣,透過裏衣可以看到他緊實的肌肉線條。鬱棠有些不好意思,迅速移開目光,臉頰泛起一抹紅暈,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將他的白色裏衣也脫了下來。


    然後將他整個人扶到了身上擔著,她用他白色的裏衣按住了滲血的刀口,扯了束帶將傷口包紮起來。


    等一切做好後,鬱棠沒有推開他,而是扯了烘得差不多幹的外衣裹在了他們身上,天氣寒冷,她還沒傻到為了所謂的男女大防而不顧性命的,她抱緊了關齊豫,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淚意:“關齊豫,你可真是賺大了,我可從來沒有這麽盡心伺候過一個人,你可要活下來,不許辜負我!”


    “冷,好冷!”懷中的男人小聲喃著。


    鬱棠其實也冷,她已經凍得嘴唇發青,手腳都僵住了,她用盡全力將所有的外衣都扯在了身上,但依然無法抵禦寒冷。


    最後,她不得不扯開裏衣,與懷中的男人的肌膚相貼。男人熾熱的體溫真真實實地傳遞過來,讓她感到一絲溫暖。


    而懷中的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溫暖,伸出手也和她迴抱,這場為了生存而不摻雜任何曖昧的擁抱讓鬱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慢慢地,她的意識開始模糊,徹底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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