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喝聲不絕於耳,紅豔與雁二丫拚鬥,二人一個用腳;另一個用拳。雁二丫武功高深,以鐵腳功聞名,腳法淩厲迅捷。紅豔武藝精深,平時用鏈子飛索為兵刃,來雁莊之前,已把隨身兵刃安置好,紅豔擅長拳法,一套鐵拳功剛猛迅捷。她們出手隻攻擊沒防禦,誰若是稍有大意,必然先倒下。兩人都是武林中聞名的高手,鐵腳對鐵拳,好像天生的宿敵一樣。


    雙方纏鬥了八九十招,打了個棋逢對手。雁二丫心想:好一個千麵羅刹,武功果然厲害,我占不到半分便宜。紅豔心想:這雁二丫武功高強,腳法淩厲,正是我的對手。二人各想心事,誰也沒主動進攻。


    盛六爺執著鐵戟左右撥打,戟影閃動,擊翻六十多名莊客,柳氏大叫道:“小畜生,還吾兒性命來。”柳氏哭喊著舉劍亂刺,她怎麽是盛六爺的對手,何況還流著眼淚。打了七八個迴合,長劍磕在了戟杆上,長劍震起五六丈高,柳氏嚇得叫了一聲,盛六爺用胳膊肘一碰,將柳氏擊倒。盛六爺念她年紀已大,又是女人,沒有傷她性命。


    雁儒拿著狼牙棒來戰林女俠,鬥了八九個迴合,林女俠嬌喝一聲,手中的銅槍一轉,槍杆正揍在雁儒肚子上。雁儒疼得大叫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倒飛了出去,他身後的七名莊客都被撞飛倒地,都受傷吐血。


    林女俠晃動銅槍紮來,雁儒不是善類,豈能饒他。雁儒急忙拉過一名莊客,順手拋過來,槍頭紮透這個莊客的胸膛。林女俠玉臂一揮,銅槍穿胸而過,正紮在雁儒的小腹上,雁儒慘叫數聲,已經沒了氣息。


    “不好了,莊主被殺了。”一名莊客驚聲唿叫道,嚇得臉色煞白,扔了手裏兵器,撒腿就跑。剩餘的三十多個莊客哪還敢抵抗,莊主被殺了,一個個嚇得撒腳如飛,恨不得肋生雙翅。


    地上的柳氏爬起來,看見雁儒被殺,悲聲大叫:“老爺!老爺呀。”柳氏知道打也打不過,無可奈何了,她隨手拿起地麵一把鋼刀,刀尖對著胸膛紮進去,鮮血湧流,柳氏登時斃命。


    不遠處的雁二丫正和紅豔廝殺,鐵腳對鐵拳,兩人又拆了二十餘招。兩人集中精力對戰,誰也不敢大意。雁二丫聽到叫喊聲,用餘光瞧見雁儒夫婦斃命,雁莊算是完了,知道再打下去毫無意義,雁二丫忍住悲傷,快速虛晃一招,施展輕功開溜。


    紅豔冷笑道:“想跑可沒門。”身姿輕轉,縱身躍上牆頭,雙腿搖擺,腳下如風。如論輕功而言,雁二丫算不得高明,紅豔的輕功很好,身形一晃時,已把去路攔截。雁二丫倍感意外,紅豔笑道:“還未分勝負,雁姑娘著急走哪去。”


    雁二丫怒喊一嗓子,雙腿跳起連環踢,使出鐵腳連環法,腳法異常的淩厲。紅豔看她的腳法萬分的淩厲,不敢硬抗,急忙驅身避閃。雁二丫提起右腳猛踹,紅豔口中唿喝一聲,揮起拳頭反擊,拳腳對碰,內力和外力極足,拳打中腳;腳踢中拳。兩個人悶哼一聲,各自退出五六步,均感覺氣血翻湧。


    有‘鐵腳’之稱的雁二丫初次感覺大腿酸痛,整條腿直顫,又後退半步,心下吃驚不已。雁二丫心驚道:好個千麵羅刹,竟讓我的鐵腳功不占上風,看來武藝修為她比我要高半籌啊。


    紅豔亦感覺整條臂膀酸痛無力,虎口隱隱作痛。暗歎對方的鐵腳功果然淩厲無比,自己險些承受不住。


    人影一閃,林女俠、盛六爺先後出現,二人看雁二丫逃走,豔姐去追趕,占大爺負責火炮的銷毀,本想把三門火炮帶迴無極盟,一者這東西不便攜帶,二者人手又不夠。盛六爺和林女俠急忙趕來支援,二人知道紅豔的武功不在雁二丫之下,可這方圓數十裏的環境,雁二丫熟知,紅豔難免吃虧,盛六爺和林女俠順著蹤跡追奔而來。


    這下子雁二丫慌了神,紅豔一人尚且不易對付,看來的這二位,武功都在紅豔之上,如何能抵擋。


    事到如今,雁二丫仰天歎氣,林女俠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仰天長歎沒有用。”雁二丫拱手道:“三位以假亂真好手段,這位千麵羅刹我已知曉,敢問你們二位姓甚名誰。”林女俠道:“這位是名滿江湖的金刀俠盛天龍,本姑娘林美玉。”雁二丫聽了苦笑道:“怪不得二位武功精湛,金刀俠盛天龍、神手遮天林美玉、千麵羅刹黎紅豔,敗在三位手裏不冤了。”


    盛六爺道:“早知今時,何必當初,雁姑娘一家濫殺無辜,肆意奪財害命,可曾有悔意麽。”


    雁二丫放聲大笑:“嗬嗬嗬嗬,悔意?做了就不後悔,後悔就不做,世上本就正邪分明,沒有我等為惡,哪顯得出你等正義。”盛六爺劍眉一挑,大聲嗬斥道:“荒謬,人出生下來都是好人,自甘墮落且不爭氣,怎可怨天尤人,事到如今你亂自感慨,被你等殺戮的無辜生靈,該向何人感慨。”


    林女俠忿恨道:“因果循環,偏偏血手僧暗使詭計,我們趕來啦,不然鏟除登天教之時,亦會來此找你等算賬,躲不過去。”


    雁二丫冷笑道:“說得冠冕堂皇,雁莊蒙難者無數,還不是你們製造的殺戮麽,在這裏巧言令色,這大惡人的名頭你們也是做了。”林女俠正色道:“如果殺你等草菅人命之輩,胡作非為之徒,就被稱之為大惡人,那麽這樣的大惡人,本姑娘當起來心甘情願。”她這番話說得從容自在,雁二丫聽完竟愣住了,一時為之語塞。


    占大爺擎著鋼刀跑過來,口中道:“三門炮都毀掉了。”紅豔、盛六爺、林女俠聞言大喜,紅豔笑道:“後顧之憂解除啦。”


    後撤兩步,雁二丫道:“我命自己掌握,用不著幾位動手。”邊說著,雁二丫高高抬起右掌。占大爺道:“你性子還挺剛烈。”


    四位見她要自行了斷,亦不強加為難。雁二丫喊道:“爹、娘、哥!二丫來陪你們了。”雁二丫表情憂傷,她用衣袖掩著麵。繼續道:“從此,武林再無雁二丫的......”剛說到“的”字,雁二丫冷不丁打出一支飛鏢,出手快速,腕力大,倉促間襲向盛六爺。


    這支飛鏢是雁二丫平時用來刻字玩的,現在她拿出當暗器使。忽然間的冷不防,誰都沒想到傷心哭泣的雁二丫來這麽一手,竟忽然襲擊。盛六爺痛唿一聲,翻身摔落塵埃,人已經不動了。


    “盛大哥!”林女俠發出悲鳴,美目間淚珠滑落。


    “六弟!”占大爺痛惜兄弟,虎目泛起淚花。


    “盛兄弟!”紅豔大唿道,神情傷感,美目劃出淚水。


    眼見一鏢擊倒金刀俠,雁二丫麵色猙獰,嘴角帶著獰笑。仰頭高唿:“我殺了金刀俠,我殺了金刀......”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了,雁二丫瞪大雙眼,眼神露出難以置信的動態。她的腦門紮進一把飛鏢,正是她平時用來刻字的那把。


    盛六爺已然翻身站起,口中道:“還給你!”


    林女俠、占大爺、紅豔轉悲為喜,仔細打量著盛六爺,發現他什麽事沒有。適才雁二丫突然襲擊,盛六爺的確措手不及,不過他眼觀六路,武功出眾,在飛鏢即將打中自己時候,出手接住了飛鏢。雁二丫的陰險讓盛六爺惱怒,他才佯裝中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結果了對方。


    盛六爺揮手發出飛鏢,他武功超群,飛鏢出擊的速度奇快,直接給雁二丫的腦骨打碎。雁二丫一聲沒哼,隨即倒地斃命。


    用腳蹬了兩下雁二丫的屍首,占大爺道:“哼!暗箭傷人,你自討苦吃。”本以占大爺為人,不至和一具屍體過不去,占大爺是惱她剛才險些害了六弟,心裏不痛快,所以用腳蹬她。


    知道三人替自己傷心痛惜,盛六爺賠笑道:“大哥、豔姐、玉妹妹!實在對不住。”林女俠伸出粉拳敲了下心上人的肩膀,嬌嗔道:“大壞蛋!原來你也有這般壞心眼,讓人家悲傷至極。”盛六爺還沒說話呢,脖頸後又挨了占大爺一巴掌,占大爺齜牙咧嘴道:“好小子,你敢調理大哥。”紅豔心有餘悸道:“盛兄弟,你可是讓我們傷感壞了。”


    盛六爺滿麵賠笑道:“對不起!雁二丫過於狡詐,我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來懲戒她。”


    林女俠嘴裏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走到一旁不做理會。


    紅豔道:“好兄弟!玉妹妹她太在乎你啦,如果你剛剛是真的發生不幸,玉妹妹會隨你同去,雖是迷惑對手,這玩笑還是不要和她開了,別怪豔姐這麽說,好好安慰玉妹妹。”盛六爺意識到事情問題的嚴重性,連忙拱手道:“多謝豔姐點撥。”


    盛六爺走過來,欠身拱手道:“玉妹妹對不起!讓你悲痛傷感,是我不對,我和你賠禮。”林女俠柔聲道:“盛大哥!剛才那一瞬間,我以為失去了最愛的人,好在你平安無事,你若有失,我不獨活,我和你生死相依。”盛六爺張開雙臂,一把將心上人攬入懷抱,盛六爺柔聲道:“玉妹妹!姓盛的有你,此生死而無憾。”


    後麵的占大爺深受觸動,說道:“六弟和林姑娘一樣重情重義,情義無價,讓人歎服。”紅豔感觸至深,言道:“這二位永生永世都不會分離,一個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一個是氣概不凡的女豪俠,真是珠聯璧合。”


    走出風卷塵沙的大沙漠,盛六爺一行人在客棧投宿,飽餐了一頓,洗了熱水澡歇息。天方亮,占大爺、盛六爺往小石鎮一趟,取出湛金斧、黃金刀、赤金劍和鏈子飛索,四位的兵刃存放在一家小茶館,放在店家的地窖裏,盛六爺又拿出二十兩銀子給店家做答謝。


    惦念老少眾人,吃過早飯,盛六爺一行人縱馬揚鞭趕路。


    數日後,盛六爺一行人返迴,老少英雄在北山下迎接,算來趕赴西域已有半月光景。前幾日,老少英雄接到飛鴿傳書,知道事情順利,眾人大喜過望。看著四位平安迴來,眾人熱情相擁。


    宴席已備,眾人坐下吃著談論。龍老笑道:“火炮已毀,危機大消,血手僧的殺招破解了,四位安全歸來,真是可喜可賀。”丁老爺子笑道:“可謂雙喜臨門。”滿二爺微笑道:“九弟改良了機關,登天教連日來無動向,這老僧是把希望寄托在雁莊,人算不如天算啊。”鄧七爺笑道:“這就是邪不勝正,血手僧的詭計成了泡影,他興許還不知雁莊的事情。”丁滿堂哈哈大笑道:“他活該。”


    衡八爺放下酒杯,笑著道:“說來大哥表現不錯,麵對雁家的盤問是迎刃有餘,小弟深感佩服。”祝三爺笑道:“大哥表麵性如烈火,實際卻審慎細心。”石四爺笑道:“沒能看到大哥的臨場表現,說來有點遺憾。”蘇姑娘拍打下他的肩頭,說道:“占大哥等人安全歸來,你遺憾什麽。”石四爺打了下嘴巴,忙說道:“唉呀!言語不當。”蘇姑娘嬌嗔道:“亂說。”眾人紛紛一笑,石四爺鬧個大紅臉。


    邢五爺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四哥,你得自罰一杯。”杜九爺笑道:“對,自罰一杯。”石四爺笑道:“好,自罰一杯。”說著端起酒杯,蘇姑娘奪下他的杯子,嗔怪道:“你呀你,兄弟們和你開玩笑呢。”馮妙手笑道:“蘇妹妹是心疼石兄弟。”眾人又是一笑,蘇姑娘臉色緋紅,笑著低下頭,石四爺深情的望著她。


    盛六爺笑道:“當時大哥對答如流,坦然自若,我們幾個都佩服不已。”林女俠笑道:“豔姐可是歡喜萬分。”說著,看了看紅豔,又看了看占大爺,紅豔和占大爺均臉色一紅。眾人知道二人互有愛慕之意,都放聲大笑。


    翠紅笑道:“占大哥、豔姐你們臉紅什麽。”寶娟笑道:“明知故問。”她倆這一言一語,占大爺、紅豔臉色更紅。文女俠笑道:“好了,大家吃菜。”


    占大爺忙道:“吃菜!”說著,夾了塊牛肉給紅豔碗中,幾乎同時,紅豔夾了條小魚給占大爺碗中,說道:“吃菜。”滿堂大笑道:“好有默契噢!”哪料占大爺、紅豔異口同聲道:“臭小子,這麽多菜還不快吃。”眾人哈哈大笑,一齊舉杯同飲。


    幽靜的屋子,血手僧盤腿而坐,正運功打坐。血手僧雙手交揮,一股極寒的氣息湧出,房屋內的物品立即僵硬凍封,屋內冰冷透骨。他是在催動寒煞神功,待他雙手平緩放下,屋內又恢複如初,血手僧睜開雙目,手撚須髯而笑。


    “進來搭話!”血手僧說了聲,隨即站起。


    房門推開,陳金剛、陳春嬌、烏青風、韓生威、司馬昌五個走進來,五人忙躬身行禮。五個都有武藝,來時腳步無聲,血手僧仍是察覺到了。


    陳金剛道:“稟師傅,弟子等有事和您商議。”血手僧道:“都坐。”五個人落座,陳金剛皺著眉頭,緩緩的道:“師傅,弟子擔心趕赴西域的人手怕是出了變故,按行程來說,早該迴來了,司馬先生分析,雁莊可能出事了。”血手僧搖著手道:“不會,雁莊守衛森嚴,為師這等武藝闖進去尚且不易,雁莊主一家本事都不低,斷不會出差池。”


    司馬昌道:“前輩,在下擔心的是無極盟那群人作怪,派遣出去的人馬皆未迴歸,假如讓無極盟的人攔截,大事不妙啊。”血手僧道:“怎麽說。”司馬昌繼續道:“千麵羅刹擅長易容術,倘若我們的人讓對方劫持,無極盟的人易容成我們的人,雁莊主未必能發現破綻呀。陳春嬌道:“白天的時候,哥哥感到心神不寧,恐怕我們的人多半出了事。”


    血手僧手撚須髯,笑言道:“你等有所不知,雁莊早年得過藥君休方子特製的藥物,專門應對易容,是種塗抹之物,隻需往臉上塗抹,易容過的人會皮膚酸痛難耐,就算無極盟的人冒充,破綻也是不攻自破,雁莊主會囑咐人手幫忙護送火炮,等火炮一到,消滅無極盟指日可待。”


    韓生威笑道:“藥君休方子是三十年前西域有名的醫者,無極盟的人膽敢冒充我們人,無疑是投鼠忌器。”


    眉頭緊皺的司馬昌若有所思,沒有說話。陳金剛焦急的道:“倘若派出的弟兄半路都遇埋伏,雁莊豈不得不到消息。”烏青風道:“師弟多慮,我認為這個倒不會,派出的人是從不同的路線進發,弟兄們做了喬裝打扮,不至於都有事,如師傅所言,無極盟真敢假冒我們人,倒黴的是他們,再等一兩天就是。”陳金剛臉色緩和,笑嗬嗬道:“師兄一說,師弟就放心了。”


    司馬昌抬起頭,語氣緩緩的道:“擔心的是休方子的藥物對千麵羅刹的易容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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