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六爺、林女俠、占大爺、紅豔均知,登天教派遣的人到來,易分辨真假。該如何應對,四位不住的盤算著。


    盛六爺看了看任雄,開口道:“敢問這位兄台,我登天教來人可曾報上了名諱。”任雄迴應道:“來人是貴教的頭領羅柱,帶了四名隨從。”


    盛六爺用眼角看了下占大爺,兄弟間一個眼神即明白包括含義。占大爺故作震驚,失口大叫:“什麽?來的是羅頭領。”把任雄嚇了一跳,說道:“貴教來人是這麽說的,在下聽的一清二楚。”占大爺佯裝驚恐,大唿道:“不對勁啊,前者與無極盟激戰,羅頭領殞命,這難道死而複生麽。”


    大廳裏的人皆是一驚,對這些知解甚少,占大爺拿了血手僧的信物,雁家人自當相信。雁愷道:“爹、娘,不用多問,這準是無極盟派來的探子,假冒羅頭領,擔心炮轟無極盟,真是機關算盡。”雁儒大怒道:“聽說無極盟的滿天星詭計多端,此計必然是出自他的手筆。”又道:“任雄,本莊主令你弓弩並發,出其不意除掉這幾個探子。取下他們腦袋。”任雄急忙應道:“是,小人立即著手去辦。”


    單說羅柱,領著四名嘍囉辛苦來到雁莊,久不見召喚,心中急躁。五個人路途行來,已經口渴難耐,嘴唇幹癟,身體疲乏。羅柱跳下駱駝,來迴踱步,四名嘍囉亦跳下駱駝,在地上踹著沙土。


    一個矮胖的嘍囉嚷道:“羅頭領,這雁儒有什麽了不起,擺著臭架子,害得我們弟兄苦等,真是掃興。”羅柱道:“沒辦法,有求於人,等著吧,興許是在休息,下人沒敢打擾稟告,完成這件事,那是大大的功勞,大寨主的賞賜肯定不少,急什麽勁。”四名嘍囉聽了這話,臉上頓時露出貪婪的笑意,剛剛的不快,已經一掃而光。


    來到莊牆,任雄揚起手臂,莊客們知道守衛長這是下令,一個個端起弩機。


    “慢著!”有人突喝一嗓子,聲音透亮又帶著兩分悅耳。


    莊客們急忙放下弩機,看見雁二丫走來,身旁跟隨兩名侍女。莊客們對這位二小姐很敬畏,都知道雁二丫瞪眼就殺人,手段很辣。


    雁二丫看了眼莊外,有五個人等候,來迴踱步,明顯已經久候多時。雁二丫道:“任先生,究竟所為何事。”


    任雄欠身施禮道:“稟二小姐,血手僧從青海派遣人來,他徒弟陳金剛的登天教與無極盟交手,吃了大虧,達裏、邁朗、勒爾銳、格朗侖、薩波、野康、哆囉牧等人喪命,無極盟布滿機關埋伏,血手僧想借助火炮,攻克無極盟,登天教護法米強登門拜訪,又來了登天教的頭目羅柱,米強等人說羅柱在與無極盟交戰時候,已經殞命,大少爺懷疑這是無極盟的探子,莊主下令讓小的殺之。”


    雁二丫想著:聽聞金刀俠盛天龍、聖手判官祝鳳山、雙目震九州鄧遠等齊聚無極盟,九傑大結義,血手僧的弟子接連喪命,這些人物果然厲害。雁二丫眼珠轉了轉,說道:“把羅柱幾個請進來。”


    任雄小心翼翼的道:“二小姐,這未免不妥吧,莊主那邊不好交代。”雁二丫嗬斥道:“放肆!我的話你們不聽嗎。”任雄一縮脖子,忙道:“不敢,小的照辦就是。”雁二丫道:“不要拿莊主壓我。”任雄欠身道:“小的知錯。”語氣誠惶誠恐,不敢看雁二丫的目光。


    隨著雁儒下令,占大爺、紅豔、盛六爺、林女俠各自鬆口氣,雖說幾個人易容了,如果羅柱出現,幾個人的身份難免被識破。也是情急之下盛六爺想出的法子,林女俠、占大爺、紅豔暗自稱讚他機智。


    雁儒道:“米護法一路辛苦,本莊主已令人備宴,稍後我等用餐。”占大爺拱手道:“有勞雁莊主了。”雁愷道:“任雄怎麽還不來交令。”


    陣陣腳步聲發出,大廳闖進三十多名莊客,拿著弩機對準了占大爺四位。閃進一人,是個年輕的女子,步伐矯健,看得出其人武功不俗。占大爺、紅豔、盛六爺、林女俠猜測八九不離十是雁二丫。


    柳氏好奇道:“女兒啊,這幾位是登天教的朋友,血手僧前輩派遣來的,你帶人圍住,豈是待客之道。”雁儒道:“二丫別胡鬧。”語氣有幾分不滿,認為女兒有些過分。雁愷責備道:“妹妹休得無禮,你這是作甚。”


    雁二丫淡淡一笑,說道:“爹、娘、大哥,你們先別說教。”說著,雁二丫來到占大爺四位近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四位。


    占大爺麵帶笑意道:“原來是雁小姐,在下在中原之時就聽過二小姐大名,今天得見本尊,失敬。”紅豔、盛六爺、林女俠一起拱手道:“見過二小姐。”


    雁二丫皮笑肉不笑,說道:“米護法,一路而來辛苦了,有件事我想請教,耽誤米護法歇息。”占大爺看了眼盛六爺三人,隨即笑道:“二小姐折煞在下,請教愧不敢當,不知二小姐指的是什麽。”


    雁二丫拍了三下巴掌,外麵進來五個人,其中一個手指著占大爺,喝道:“你放屁,羅某活得好好的,誰說我戰死了,看你才是無極盟的探子。”不用問,進來的五人是羅柱五人。


    剛才羅柱苦等,忍不住詢問,任雄說出經過,羅柱憤怒,這是咒他死呢。羅柱把血手僧交代的說出,他懷疑米強等人不對勁,雁二丫派人闖進來,把占大爺幾個給牢牢圍住。


    盛六爺心想:情況不妙,雁二丫是精明人,應當是發現些端倪,任雄遲遲不來,羅柱多半是被請進來了,須見機行事。想到這兒,盛六爺眼神示意占大爺、紅豔和林女俠,三人眨眼以做迴應。


    雁儒、柳氏、雁愷感到其妙莫名,雁儒道:“二丫,爹感到糊塗了。”柳氏也道:“女兒,娘也莫名其妙啦。”雁二丫道:“爹、娘,這位是登天教的羅柱羅頭領,奉血手僧命令到訪。”雁愷忙道:“不對,米護法說了,羅頭領已經殞命,我和爹料定這是無極盟的探子。”雁二丫道:“哥,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你難道不明白嘛。”


    羅柱拱手道:“登天教羅柱,見過雁莊主、雁夫人、大少爺。”雁儒皺著眉頭道:“聽說登天教與無極盟大戰,閣下已經蒙難,貴教米護法在此。”羅柱憤怒道:“迴稟雁莊主,他一派胡言,小人活得好好的。”拿出血手僧的親筆書信遞給雁儒,羅柱道:“雁莊主請看,這是血手僧前輩的親筆信。”又拿出刻字的小鐵牌,羅柱道:“雁莊主,這是血手僧前輩的信物。”


    過目完畢,雁儒一拍桌子,大叫:“狡猾之徒,差點讓你等瞞騙。”這話是對著占大爺等人說的。


    占大爺叫喊道:“羅頭領已經戰死,你這廝是什麽人,敢假扮羅頭領,蒙騙雁莊主一家。”羅柱大叫道:“放屁!老子活得很好,你是什麽人,敢冒充米護法,我看是無極盟的探子,千麵羅刹黎紅豔在無極盟,這婆娘擅長易容術,你們必是易容過的,米護法綽號一棒索命,平時棒不離手,你這冒牌貨沒有渾鐵棒,還敢說不是假冒的。”


    占大爺欠身施禮,說道:“雁莊主,我等各執一詞,您是真假難辨,他說我等易容,可請雁莊主檢驗一番。”


    雁二丫冷笑道:“依真也好,假也罷,把你們都殺嘍,也不算什麽,看在血手僧的薄麵,我不想這麽做,你們必有一方是假。”雁儒驚訝道:“千麵羅刹也在無極盟,聽說她在嶺南連環門啊。”雁儒久在西域,對外界時事知解甚少。雁二丫道:“爹,縱然千麵羅刹的易容再高明,亦是有破綻,假冒一方,多半會主動辯解。”說罷,特意看了眼占大爺幾人。


    占大爺道:“二小姐懷疑有理,身正不怕影子斜,請著手派人檢驗。”


    雁愷喊道:“來人,給本少爺仔細檢驗。”他一聲吩咐,過來四名身高體闊的大漢,直接走向占大爺等人。


    四名大漢仔細查看占大爺四位的麵目,沒發現任何端倪,得說紅豔的易容手法相當高明,竟沒看出絲毫破綻。四名大漢很仔細,又看了一遍,仍然沒發現有何破綻之處。


    眼看四名大漢搖頭,雁愷喊道:“過來,再檢驗這幾個。”指的是羅柱等五人,羅柱剛想說什麽,又把話吞迴去,他知道這時候不能亂言,不然丟掉性命是輕而易舉。


    經過檢驗,沒發現羅柱等人有易容,四名大漢搖了搖頭,雁儒、柳氏、雁愷以及雁二丫都感到困惑。


    盛六爺、林女俠、紅豔走過來推搡著羅柱五人,紅豔嗬斥道:“大膽,你們竟敢詆毀我們護法。”盛六爺咬牙切齒道:“雁莊主麵前,任你等再狡猾,也無濟於事。”林女俠喊道:“你們反咬一口,分明是賊人膽虛。”羅柱怒道:“你等狡詐,誆騙雁莊主一家子,看來千麵羅刹的易容真高明。”


    雁愷喊道:“住手!”他上來分開兩撥人,手臂揮動下,推開了雙方,羅柱等人讓他一碰,紛紛後退兩三步。盛六爺三人看得出雁愷臂力過人,但三人身懷驚人武藝,雁愷是撼不動的,盛六爺三人故而佯裝後退兩步。


    雁二丫冷笑道:“把你們都殺掉,對登天教來講不合理,血手僧那邊說不過去,千麵羅刹的易容術雖說高明,我這有藥君休方子特製的藥物,塗抹臉上,若是有易容者,皮膚敏感酸痛,無易容者,則無感覺。”她從衣袖裏拿出個小瓶,在玉手裏掂量著。


    看了眼羅柱,雁二丫道:“這次從你們開始。”羅柱道:“二小姐請便。”


    過來兩名侍女,人手拿著小瓶,往羅柱五人臉上塗抹藥粉。哪知剛塗抹上,羅柱五人齊聲痛叫,捂著臉亂跳亂蹦。


    雁二丫雙眉高挑,冷聲道:“殺!”


    三十多名莊客端著弩機,對著羅柱五人開弩。羅柱臉色驚變,大喊道:“二小姐開恩,二......”話還未喊完,羅柱身上就紮滿了弩箭,四名隨從成了刺蝟狀,五具驅體倒地,再也不動了。


    是藥君休方子的藥效不起作用麽,非也。休方子是三十年前西域的醫者,對醫術有獨到的鑽研,一生未娶妻,也未收弟子,因為休方子喜歡獨來獨往。十年前休方子病逝,他的醫術也就失傳啦。


    昔日雁莊的莊主雁立綱曾與休方子有過一麵之交,從休方子那裏得來治愈毒傷的藥材。雁立綱看見一個精致的大瓶子,詢問休方子才知,這是破解易容的藥材。武林中有些人擅長易容,有時候難分辨別,這藥材塗抹人的臉蛋,易容者會酸痛難耐,即露破綻。


    適才紅豔、林女俠、盛六爺三人推搡著羅柱五人,在這一刹那,紅豔悄悄出手了。紅豔精通易容術,易容毫無瑕疵,從無破綻。對於易容方麵的探究,紅豔很有體會,她在嶺南時,研製出特殊藥材,是無色無味的藥材,沾到非易容者身上,瞬間感到酸痛無比。推搡著羅柱五人時候,紅豔用上這種無色無味的藥,所以羅柱五人感覺皮膚敏感酸痛。


    雁愷怒道:“好呀,差點誤殺登天教的朋友,把這五個家夥拖出去埋了。”閃出五個莊客,拖著羅柱五人的屍首走出大廳。


    雁儒道:“米護法,方才是誤會,還望見諒。”占大爺道:“雁莊主,你這太客氣了,無極盟的探子險些得逞。”雁儒臉上露出怒意,說道:“無極盟可恨無比,冒充登天教的人,可惜扮成已故的羅柱,百密一疏。”說到後半句時候,雁儒甚是得意。柳氏道:“多虧了二丫,真有辦法。”


    來到占大爺等人麵前,雁二丫道:“米護法,剛剛情形不對,還請勿怪。”占大爺笑道:“二小姐智勇雙全,在下佩服都來不及,豈會見怪。”心想:你當然不清楚,你要是清楚真相,腸子都得悔青。盛六爺三人差點笑出聲,心想真會借機諷刺。


    夥房已備好酒宴,菜肴豐盛,酒香撲鼻。看到這些,盛六爺等人知道,這都是雁莊殺人搶奪得來的。目下尚且不可撕破臉皮,盛六爺等人忍著怒火,佯裝笑容,同雁儒一家飲酒用膳。


    雁儒道:“本莊主身處異域,對中原武林的人物亦略知一二,米護法使得一手好棒法,綽號‘一棒索命’,向來棒不離手,不知為何今次沒拿渾鐵棒。”雁儒這麽問是懷有疑慮,柳氏、雁愷、雁二丫全都注目望著占大爺,等候他的答複呢。尤其雁二丫,二目緊緊的盯著占大爺看。


    占大爺吃著醬驢肉,放下手裏筷子,故作歎氣道:“唉!渾鐵棒在下是從不離身,即便是睡覺之時也放在床前,來此之前,血手僧前輩早有囑咐,言說無極盟的人詭計莫測,途中恐有暗算,在下等人喬裝改扮,渾鐵棒就沒帶,莊主也看見了,無極盟之輩膽大妄為,冒充羅頭領誆騙。”


    氣得雁愷出手捏扁杯子,怒聲道:“哼,無極盟真可恨,幸好讓二妹揭穿,才不至於冤枉米護法。”占大爺等人看雁愷微微用力,銀質酒杯立即變了扁狀,手勁真不小。


    柳氏道:“好在沒錯殺米護法,亦沒傷血手僧前輩的情麵。”雁儒怒道:“無極盟這群草莽好生囂張,既然血手僧前輩著人登門,愷兒、二丫跟著米護法同迴,且當助登天教一臂。”


    雁愷道:“爹就算不吩咐,孩兒也要前往,讓無極盟眾死無葬身之地。”雁二丫未說話,隻是輕輕點頭。雁二丫明白父親話中含義,實乃為了對付無極盟過後,把三門火炮帶迴。


    宴席過後,雁儒讓莊客安排兩間屋子,供占大爺幾人休息,選的房間都是清幽整潔。原本雁儒想隨意安排兩間偏宅,又一想這幾位是血手僧派遣來的,不能委屈了人家,情理上說不過去。


    到了房間,占大爺可是鬆了氣,懸著的心才放下,紅豔、盛六爺、林女俠邊笑邊挑著大拇指。


    紅豔輕笑道:“隻知道占兄力大無邊,性如烈火,沒想到粗中有細,對答如流,臨場反應夠快,佩服!”林女俠笑著輕聲道:“我還擔心占大哥不擅應變,看來是我多慮啦。”


    拍了下大腿,占大爺咧嘴道:“那些話我也是情急下想出來的,這可比打仗難多了,好在雁......”沒等占大爺講完,盛六爺急忙捂住她的嘴巴。盛六爺低聲道:“大哥!小心隔牆有耳,那雁二丫絕非等閑。”高興之餘的占大爺嗓門稍微有點大,好在六弟及時製止,占大爺低聲道:“說的極是。”臉上帶著歉意,看了看三人。


    白了占大爺一眼,紅豔低聲嬌嗔道:“剛誇你一句,轉眼忘乎所以了,真讓我刮目相看。”占大爺撓著腦瓜賠笑道:“對不住噢!”盛六爺、林女俠捂嘴發笑,二人發現在豔姐身邊,占大哥半點脾氣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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